穿书吧 > 言情小说 > 心枕长戈 > 第 5 章 1
  淳化二年,初冬,夜未尽时,一艘商船在扬子江昇州段,悄无声息遭贼寇掳劫。

  三个昇州衙门差兵姗姗来迟。彼时一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已站在江堤之上。

  其中一个差兵上前去。“军爷——”

  天将破晓,整个时节的寒气尽数纳入了军官的眼底。差兵被他气势震慑,说话一顿,两股微颤。

  军官此人轩昂魁伟,身姿挺拔,铁面剑眉,凛不可犯,只消面容沉肃,便是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后执戟长李毕哼道:“这里可是东川节度使麾下赵副尉,你们知州居然叫这么几个人就来了!”

  “大人息怒,知州已着手派人往下游增援,特让卑职前来告知一声,说辛总辖在润州埠头等着各位大人,并非刻意怠慢。”

  “总辖?你们昇州当真无人了,连个文职都要做差兵的差事?”

  李毕不客气地讥诮,“还有,他算个什么东西,用得着他来教我们怎么做!”

  差兵心中叫苦不迭:“辛总辖聪明灵性,神机妙算,就是他发现了不对,一早赶往润州意欲截停。知州原先也不当事,直到诸位大人报官,这才惊觉事情严重,赶紧让差兵去增援——”

  “为何不往上游去?”那位身居副尉的赵姓军官终于出了声,打断了他,脸色依旧算不上和善。

  “这个……卑职不知。”差兵目露难色,突又想起一事,道,“我们知州还说了,这一带江水深,暗流汹涌,大人万不可让人下水一探究竟。”

  “为何?”

  “会死人。”

  赵副尉脸色一沉,人早已下水了。

  他所在军船就在商船之前,同行在扬子江上,始终隔着数里水路。当军船收到商船被劫的消息返航时,他有留意过往船只,只是江上夜雾溟濛,除了两艘货船与他们擦肩而过外,再没看见别的。

  江面漂浮着断木,而商船无踪影,当然会让他怀疑,此地无银。

  他随即召回下水士兵,不幸的是,套住士兵的麻绳,七根已空其二。

  中计了。

  此地暗流,沉船难捞,也许断木和痕迹的目的就在于,引人下水、葬于水中。

  被劫走的船只定然还在江上。

  李毕见他迟迟不发号令,试探地喊了声:“副尉?”

  “传令下去,即刻奔赴润州。另派一队人马赶往华亭县市舶司,着令市舶使设岗盘诘,凡所通行的可疑船只,不论因由,只管先行扣押。”

  “是!”

  他们马不停蹄赶至润州江畔船埠时,正是拂晓长堤、浮舟渐出之时。士兵分成几路,朝着埠头延伸向水中另一头的船丛疾步奔去,挨船搜查。偌大的船埠逐渐静下,只有身负盔甲的士兵沉重的脚步声和远处江上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渔歌。

  船侩闻讯而来,诧异道:“各位大人可也是从昇州过来的?”

  李毕皱眉:“你是何人?”

  “小人张迢,是这润州船埠的总管事。贵府总辖一个时辰前已离开,让小人转告各位,他往江阴军去了,让各位走水路尽快会合。不过小人原以为后头只有一拨人,船也只准备了一艘……若是各位也要走水路,还得劳烦稍候,小人立刻去准备。”

  “不必。”赵副尉出声问道,“他来了之后都做了什么?”

  “嗯?谁?”张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辛总辖”

  张迢觉得对方问得奇怪,故而将他们打量了几眼,但见穿着盔甲,只得压抑狐疑,规矩地答了。“辛总辖就翻了下往来簿册,问了脚夫几句话。”

  “问了什么?”

  “簿册里填注的一艘官船,问了来历、人员、货物,等等。”

  这时赵副尉面上方露出了一丝破绽:“官船?”

  “是的,两川博买务运往麻逸国的罗村茗眉,密封存放,贴了封条,足足有三百箱之多。”

  闻言,赵副尉的脸色一沉再沉,这“官船”一说,可从未放在明面上,区区一介总辖又是如何拨开迷雾窥见本相的?

  “副尉?”李毕狐疑不决,一边心想着,那姓辛的总辖果然有神机。

  赵副尉朝他淡淡使了个颜色。李毕心领神会,将船侩拉到一旁,目送军队一骑继续东行。

  船侩常年在官场周旋,底下又管着整个江畔船埠,心眼远多于常人,此时心里有丝不安,但仍笑得谄媚:“这位大人,可还有需要小人效力的地方,大人只管说,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李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簿册现在何处?”

  “在小人的账房。”

  “带路。”

  张迢毫不迟疑地应下,径直将李毕引去帐房,桌上所呈便是今日在登的簿册。他将簿册翻到之前辛总辖看过的那页,指予李毕。

  李毕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这簿册怎么没的?”

  仅一瞬的失神,张迢便连连点头:“小人明白。小人失手翻了茶水,字迹完全看不清了。”

  “那个脚夫……”

  “小人明白。”

  民不与官斗,他一小小船侩哪里得罪得起这尊军中大佛。他一个劲地称是,先将大佛哄走再说。

  李毕皱眉:“明白什么?”

  张迢贼兮兮凑上去,自作聪明地用手势在脖颈前横着比划。

  李毕顷刻就怒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将你灭口了!”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张迢慌不择地跪了下去,两腿吓得直打颤。“小人愚昧无知!大人息怒!”

  “不该说的话别说。”李毕将整本簿册妥帖收于衣襟内,想了下又道,“不该做的事——”

  “不做不做,绝对不做!”

  以前只闻得江南富裕,却不曾听说人心不古,着实让他倒尽胃口,李毕哼了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却不知,在他走后,张迢从桌上叠着的书中夹层抽出了一张纸,上面内容与方才指予李毕的那页一模一样,是他在辛总辖离开之后誊抄的,虽然那时的他尚不清楚这张纸代表了什么。

  但他看得非常清楚,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辛总辖,罕见地神色莫幻。

  赵副尉策马疾驰,俨如行军打仗那般贯注,但仍未在江阴军追上那位辛总辖。他听人说完辛总辖来此后的一举一动,正好李毕也追了上来,将簿册呈给了他。

  “副尉?”李毕欲言又止。

  “说。”

  “属下在润州船埠碰见了一个人,操着本地口音,形态不似行伍出身,但他也在追查丢失的商船。”

  “一个人?”

  “是。以防万一,属下留下两人跟着他了。”

  军官轻轻“嗯”了一声,目光随着江水东流。那里,是最后一站,华亭县市舶司。

  ***

  拂晓时分,一辆马车自昇州出发,沿江而下。车上少年殊丽,一如疏梅清秀,神闲气静,智深勇沉。几停几驶,终在将午之时到了华亭县。

  漕运积弊已久,非一人之力可革新,但作为扬子江段各埠口之首,自他接手昇州漕运以来,旨在缉私,从无差池。

  深夜,船埠送来最后一批过往船只填注名单,他很快就发现了一艘可疑的商船,东川商户运往麻逸国的茶叶,有官府出具的文牒,可免于开封。他也曾听说过,有些州府官商勾结,行走私之事,意图谋暴利。父亲让他闭上一只眼睛,莫事事追究到底,但漕运是他管辖之地,对此等事他绝不姑息。

  只是,以往追至润州便能将漏舶贩子截停,再远一些,江阴军也只去过两次,今日他可是被牵着鼻子踏上了华亭县的地界了,算起来还是头一遭。

  他加紧脚步进入市舶司,却发现无人阻拦,而远处似有喧哗……一个不好的念头陡生,他立刻奔往港口,尚未到,便先见着一股浓烟滚滚升天。

  地阔天高,风寒气冽,一艘楼船,远望大小、颜色、特征,皆与簿册所录大差不离,正周身燃火,不停地朝着碧海深处驶去。

  ……又晚了一步吗?

  他推开人群,挤到前方,抓过旁边一老者就问:“那是从两川过来的船吗?”

  “你是何人?”老者不答,上下打量起他来,“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时,昇州先行至此的差兵们看到了他,纷纷聚拢过来。少年收回手,行过一礼:“在下昇州总辖辛旷。”

  “你就是那——”老者蓦地一惊,又迅速收了声,往身侧之人瞥去一眼,但那人只稍稍侧了下头,连个眼神都未递来,莫名的几分激动只得平抑。“都追到这里啦?”

  辛旷能意会他未尽之言,一时惭愧不已。

  还好老者很快撇过了这一茬,回了半礼,道:“华亭县市舶司判官刘景元。”

  “刘判官。”

  刘景元这才回答了他的问题:“那船几乎是和贵府差兵一起到的,我们这还没来得及设好岗,那船就突然起了火,直冲撞了出去。你看,几艘挨得近的船都被点着了,将这里弄得一团乱。”

  辛旷一愣:“那……就这样?”

  “哪能啊,这不派了小船跟着了吗。海上的船烧不尽,等火停了,再拉回来。”

  但愿还能拉得回来吧……

  刘景元问:“辛总辖可是要等?”

  辛旷正欲点头,他又道:“那恐怕得等许久了,海上风大,船飘得远,且火势正盛,燃一夜也难说。”

  “我便先于客栈住下,等船拉回来了,劳烦刘判官派人告知一声。”

  “辛总辖打算住哪家客栈?”

  “离这最近的。”

  “平安客栈啊?那地方住的都是过往客商,鱼龙混杂的,不甚安全。”刘景元又看了眼身侧的男子,“辛总辖不妨投宿小储在住的客栈,很清净,也不算远,等船回来了,会有人去通知他的,辛总辖正好可以一道过来。”

  辛旷一愣,倒不是为了这个安排,而是为着这一声“小储”,也终于明白,刘判官听到自己名字时那个不假思索的转头是何含义。

  站在刘判官身侧始终缄默的男子,就是传闻中经常与他一道而论的华亭县市舶司吏员储谟之。

  西辛东储,扬子江道上所有漏舶贩子最怕的两个人,辛旷、储谟之。

  旁人都说他们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洞悉情势、明察其奸,他们都靠真才实学博出了声名,他们都怀一身抱负,他们都不入官品。

  这些旁人的臆测,正确与否暂且不论。看到对方的这一刻,辛旷能确定的一点是,他们都看彼此不太顺眼。

  以往众人在比较他们时都说,但凡有一个漏舶贩子能从昇州逃到华亭县,那都算是他辛旷之失。而今贼子接连逃脱了他们二人,却不知该如何定这场胜负了。

  “储吏员。”

  储谟之终于将头转了过来。这是一张清癯疏淡的面容,恰如高岭独树,俯视众生,眉眼深处是一片旷野。

  辛旷矮了他一个头,微微昂头道谢:“劳烦了。”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很快就到了。储谟之朝他颔首示意,自先上了楼去。辛旷想,这么一个人,若非时值午休,怕也不会乐意陪他走这一趟。

  用过饭,辛旷抓紧睡了一觉,鬼知道那船什么时候会被拉回岸。可刚睡着,他就被拍门声吵醒了,看了看天色,心想市舶司的速度也不会这么快吧。果然,门外站的的不是市舶司吏员。

  门外是个士兵。夶风小说

  半路追上他的差兵说起过,去往昇州衙门报案的就是个士兵。

  士兵问:“你是辛旷?”

  辛旷挑了挑眉:“你是何人?”放眼整个江南东道,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谁知对方根本不答,直接道:“跟我走一趟。”

  辛旷出了门来,便看到客栈二楼大半地方都站着士兵,而昇州的差兵们听到了士兵对他的不敬,纷纷从门内走出,应是要给他撑腰,但气势明显较对方弱了一头。

  他淡淡摇了摇头,跟着士兵走进了最里间的那道门,而过往十七年顺风顺水的的这道门,在他背后合上了。

  屋内男子卸了一半的盔甲,正在拭剑,剑锋透骨寒。

  辛旷心中丝毫不怵,只是冷笑,好家伙,一见面就想给他个下马威?他负手而行,施施然至窗边条案主位坐下,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仗剑装腔作势的人。Μ.chuanyue1.℃ōM

  领他进门的士兵被他的举止惊到,怒斥:“你放肆!”

  “李毕,”军官显得平静许多,“先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他二人时,赵副尉状若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囫囵一扫。“昇州知州也是辛姓,是你什么人?”

  “家父。”辛旷心想,猜到他许是何人,居然还这般不知礼数,这得是什么出身啊。“澄川军兵士?”

  军官没想到他这般利落又直接,索性直明了:“澄川军昭武副尉,赵遹。”

  “哦……”辛旷故意停顿了会,暗忖一个六品武官有何职权,复礼尚往来,“赵,可是国姓呐?”

  赵遹神色平静:“非我之姓。”

  想来也是,虽则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坐上昭武副尉的交椅,定非全凭着自己的能力,但若是宗室子弟,又岂会屈尊在一个六品官阶上。

  辛旷更是无恐,慢悠悠地捻起跟前覆着的一张宣纸,翻转平铺于条案之上。

  赵遹在那头问:“为什么不往上游追寇?”

  辛旷低着头,不甚在意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如何知道你从属澄川军?”

  “报上去失踪的是商船,可你还是查到了官船头上,不论因何起了这样的疑心,但也定会猜到我们就是暗中护送官船的军队。东西两川地界只有两支地方军,澄川军更靠近罗村茶的产地。”

  辛旷倏地抬眉,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我在你们报官之前就动身往这里来了,这,你知道的吧?”

  这一眼嗤笑多过询问,赵遹不悦地皱了眉头,将剑收入鞘中。

  辛旷继续:“知道我凭何发现了不对之处吗?”

  赵遹握住剑柄的手骨节分明,显是用了几分力气,蓄势而已。

  身后人显然也并不是真要等他的回答,声音没有丝毫的停顿。

  “总辖之身,我职责甚广,无暇抽身亲临埠头。自接掌漕运事务,我便让埠头吏员将过往船只的大小、用途、载物、材质等一一登记,上呈于我,船只大小有差、所载货物轻重有异,船只吃水深浅便会有所不同,不过都是可以计算的。”辛旷不轻不重“哼”了一声,“茶叶?”

  澄川军秘密押送的货物,当然不可能只是茶叶。但其实赵遹也不清楚实物为何,故而试探一二:“你怎知道?”

  “可不止我,盗走官船的那伙贼寇,显然更清楚船载之物的价值。”辛旷站起来,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摆,“不如赵副尉帮我个忙吧。”

  赵遹看过去。

  “贼寇是发现了你们在前面开道才猜到了其后货物的价值,还是一开始就知道了那船上所载何物?告诉我,你更怀疑哪个?”

  赵遹当然没有回答他。辛旷不再问,他的迟疑也算是答案了。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难眠。辛旷翌日晨起,先行去了市舶司,找船夫问了些扬子江道的水况。此时船仍未被拉回,他想多半是拉不回来的了。

  昨日烟熏火燎的迹象稍许仍在,但港口已运行通畅,上游各州府来的船只,有序地驶离开了港口,迎着海上初升的雾霭和被雾霭笼罩的霞光。

  他突然想到一个很坏的可能,立刻往回跑。

  赵遹一下楼便听说辛旷早早去了市舶司,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可刚上马,那人便又火急火燎地回来了,说火急火燎吧,一看见他就停止了奔跑,只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夹了夹马腹,马蹄子动了几下,踱步到了辛旷跟前。

  “怎么回事?”

  “快!快、快跟我去市舶司,封锁港口。”

  赵遹没听明白:“什么?”

  辛旷走上前去,握上了马缰。“你我一直落了一步,那艘闯过市舶司关卡的船,你根本就没看到,我也并未看清。这里可是江南,楼船虽罕见,但五分都在此,这里的人不会因为看到一艘楼船就驻足观望。只要大小相差无几,体形六分相似,竖上同样的幡旗,路过的人都会认为是同一艘船的。我们谁都不能确认冲进海里的船就是你丢失的船,万一不是呢?”

  赵遹觉得不可能,道:“市舶司吏员上船验货的时候看到了同样的官府文牒,而后听到了昇州差兵传急报的声音,船员慌不择路,与吏员发生冲突,这才燃火冲出港口。”

  辛旷道:“我让差兵走水路,尽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他们用了近八个时辰,我也问过船夫了,这里最好的船夫都告诉我,他们没有办法在六个时辰内从昇州赶到华亭县。”

  “你是说……”

  “暗度陈仓,瞒天过海。”

  赵遹一瞬沉默下去。

  辛旷又道:“官府文牒既能通过层层关卡,即便是假的,也是真假难辨。秀州与昇州平级,秀州知州会卖我爹的面子,任我在市舶司进出盘问,但绝不会因我一句话,承担得罪各州府的风险。”

  “我知道了。”赵遹面色凝重,朝他伸了手,见辛旷愣在那,催促道,“上马。”

  上什么马?怎么还要一同去了?

  辛旷脸色不自然地别了过去,但还是将手递给了他,一提一扯,就稳稳落在了他的身后。

  “抓紧了。”

  “这里可是街市!”辛旷腾地紧张了起来,看了看眼前宽阔的背、劲瘦的腰,一时间尽是手足无措。

  赵遹没理,人与马猛地一起窜了出去,在人影稀疏的街道狂奔。辛旷也就认了命,死死扣住了他的肩膀。

  前朝政治的最大弊端是藩镇割据、军权分散,□□皇帝就是依据这个弊端发动了兵变而黄袍加身的,当然更忌惮将领拥兵自重、推翻他的统治,于是剥夺了将军的兵权,划归调兵权于枢密院、统兵权于三衙。各地方也是如此,行军政分离之道。

  军政分离,互不知深浅,才会投鼠忌器。所以,同一级别的知州,没有施压于人的优势,但来自军队的赵遹,他或许可以。

  在赵遹说出他一人担责后,秀州知州半推半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他们也等到了跟船出海的守兵,如他所料,没有拉回船只。

  守兵说,海上大雾,他们迷失了方向,跟丢了官船。

  守兵还说,他们不敢深入,因为海雾深处正是黄泽海盗时常出没的地方。

  黄泽海盗,是近些年才冒出来的,时常濡迹于黄泽海域,又遁迹于大雾之中,不断劫掠经行船舶,也做着其他不法勾当。丕屿海军都出船抓捕过好几回了,次次无功而返。

  幸得那一带不是对外贸易海上要道,商船大可避开这个祸害绕道而行,只偶尔有远来的或迷失的商船成为海盗的盘中餐。

  赵遹和辛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而在他们对黄泽海盗束手无策之际,另一个人已将目光对准了那里。 穿书吧为你提供最快的心枕长戈更新,第 5 章 1免费阅读。https://www.chuanyue1.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