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嘶……我这梦做得太吓人了！”空濛醒过来，发现是在做梦，自己并没有多出那么大一个儿子，马上松了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一转头就发现身边定了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把她吓得心都差点儿跳出来了。
苑乘云也被她吓了一跳，不由得问：“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没有。”他不仅不可怕，反而还漂亮得很，这家伙铁定一大早起来洗脸了，所以脸上没有一点儿油光，还红扑扑的，非常鲜嫩。
不过空濛的确是还没习惯自己一觉醒来身边躺着个人，属于阶段性问题。
惊吓完之后，又想起昨天晚上他们都干了什么，便是自己主动，这会儿四目相对，空濛也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
“什么？哎呀，都快中午了！”空濛下意识就想起来，没想到刚一动，就觉得浑身一软，噗一下又摔了回去。
刚才没动她还没有注意，这会儿一动，浑身是骨头也痛肉也酸，难受得不得了。
苑乘云见她那么凄惨，赶紧把人扶起来，放在被子里卷好，然后说她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乱动，今天就好好休息。”
“但是我行礼还没准备好呢……”
“推迟个一天半天也无所谓，大不了路上走快点儿，也比现在……唔，着急得好。”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全部落在空濛鼻子以下的地方，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完全是一副明明很羞涩，却还要强作正定的表情。
空濛裹着被子，目光也有点儿闪躲，眼珠子转来转去一会儿看这儿一回儿看哪儿，忙碌的很。
就这么转了一会儿，才发现盖在身上的床单和铺在床上的毯子都已经被换过了。
她心中一紧，语气不稳地问：“被子换过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你睡得沉，我就没吵你。”苑乘云知道她在恼火什么，赶紧解释道：“是我自己换的，没叫人进来。”
空濛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一句话放下心来，还是追问：“那被套呢？拿出去洗了？”
“在那儿放着呢，待会儿我自己去洗。”
空濛这才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挑眉：“你会？”
这个年代稍微有点家底的，可都把孩子，尤其是儿子看的娇贵得很。像苑追这样家里养着下人的，必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家务废柴一个。
然而空濛却没有想到，对于自己的这点担忧，对方完全不放在心上。只对她保证道：“放心。我会洗，会洗得很干净，绝不会让人看见的。”
“那就好。”
虽然吧，昨天晚上的事情，贴身的丫鬟必定是全都心里有数了。
但知道和被看到被弄脏了的私人物品还是不一样的。
空濛即便脸皮厚，也还没有厚到一定程度。就算以后床单被套还是要让别人洗，但是带血迹的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在苑追保证了之后，她终于放了心，然后打个哈欠，又睡着了。
中间苑追帮她洗脸漱了口，又把她摇醒喂了饭。于是这一日，空濛是真正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除了上了两回厕所，直接连床都没有下过。
直到第二天早上，空濛和苑追吃了早饭，才在他的陪同之下回了自己家。
成叔回蜃城去了，只有成婶和彩蝶还在等着她顺便帮她整理南下要带的行李。
看见她被苑追送回来，彩蝶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成婶却是一下子掉起了眼泪，背过丫鬟们就开始数落空濛。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便是说定了婚事，也不能，不能还没成婚就睡到一起去呀！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有个万一……”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婶婶，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空濛安慰了成婶好一会儿，才让她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
但就是如此，成婶也依旧放心不了。
上午安慰好了，中午又能记起来。
中午安慰好了，下午想起来又要教育她一顿，并且把苑追埋怨一通。
不论如何，在她的心里，空濛这个会被男人骗身骗银子的想法是改不了了。
空濛被念得耳朵疼，好容易整理好了南下的车队，路也通了，便马上起程。
她要离开的消息没有瞒着任何人，小胖子裴焱森和他带来的人也丝毫不死心，见她准备南下，便拖着霍金尊，也要一起上路。
空濛十分无语，看着他们这群尾巴一样跟在后边的人问：“你们要跟着，我就叫你们跟着？别做梦了，没这好事儿哈！我可不带你们！”
这个时代出门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马车速度慢，路上还时常有危险。
除此外吃喝备用药材也要花钱，真要让他们跟着，她就得白养三个人。
尤其，这些人里面，除了裴焱森小胖子之外，其余的还全都是陌生人。
再说，就是裴焱森，她也不想搭理了。
当初她帮他家里在京城安家，顺便还为他欠人情得了进书院的名额，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有那个资格，来管自己要怎做什么。
他口中的未来或者命运，不论再怎么大义鼎鼎，空濛也不会顺从。
毕竟，她是个人，又不是个配种的牲口。
空濛冷漠的态度，让小胖子心焦不已，尤其是发现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儿接纳霍金尊的意思，还找了个别的男人，就非常着急。
但着急也没有办法，先不说空濛他们不敢得罪，就是她的订婚对象，也非常不好惹。
别的不说，光看他身边的那一群卫士，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出生。
但因为实在没法死心，他们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起离开金沙府，跟着往南走。
一路上，裴焱森和乜普没少想办法做空濛的思想工作，哭求哀泣下跪磕头什么都试过了，求她看在天下苍生的面子上，千万要把主公生出来。
可是做什么都没有用，差点儿还被她命人把腿打折了。
裴焱森还是个半大孩子，空濛没有下死手，但乜普这个大小伙子，她就不让人手下留情了。
哪怕他本来身手了得，也双拳难敌四手，没几下就被打趴下绑在树上凉快去了。
绑人的事儿是苑追干的，他出了金沙府城之后，便撕下面具，恢复了本来面目，让兰白月回去顶替之前他的身份继续当府尹。
他本来准备趁着路上的时间，好好跟空濛讲一下自己的家族成员和注意事项，结果发现未婚妻每天都被骚扰个不停，早就想动手了。
不过裴焱森和乜普都清楚空濛的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每回骚扰也是趁空濛一个人的时候，看见其他人，就立刻跑远了。
再加上，空濛也不想让他知道某些不太该知道东西，所以也不允许他插手自己的事情，表示这是家事，自己需要单独解决。
觉得几个小虾米不足为惧，更不想惹得空濛生气，所以就是再怎么生气，苑乘云也忍着。
直到空濛不想忍了，才同意让他把人打一顿直接吊在了树上。
在这三个人当中，霍金尊是个没用的软脚虾，裴焱森是个屁点儿大的小胖子，唯一青壮年的，就是乜普。
现在他被绑起来了，这俩人再不敢放肆，只得留下来想办法救人。
空濛这才摆脱了他们。
“你的族人，未免也太过不讲道理。”
“谁说不是？要不是他们，我怎么会被逼的躲去成蜃城！”空濛心道，自己好不容易改名换姓，这群人要是继续再纠缠不休，她就得杀人灭口了。
然而没有等到她杀裴焱森等人灭口，就遇到了一个更需要她灭口的人。
“付姑娘？你居然没死！”
彭望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名动天下，引得名流公子们尽折腰，死在了朔月大火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在一年以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更不要说，她看上去还神采奕奕，仿佛在外面还过得很不错？
彭望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混乱了。
当初他接受苑小将军的命令，为那付家女造势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当时他自然也明白苑小将军这么做的理由。
一来是想利用她拉她拉太子下马，二来也是为了帮榕溪公主摆脱被送去和亲的厄运。
虽然说为了自己的亲人，让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儿去送死，这事儿怎么说起来也是他们理亏。
但说实话，一个小小年纪就敢给自己造皇后命格的女孩儿，用脚趾头想也不是那种真的全然无辜的人。
尤其，在付空濛夭折之后，那愚蠢不堪的付高仪，居然又用了相同的手段，把皇后命格按到了另外一个女儿的身上。还送其进宫，让她成了现在荣宠不衰的付贵妃，就知道当初苑小将军的决定，没什么不可以了。
毕竟吃得咸鱼忍得渴，想要荣华富贵，不但风险怎么行？
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根本不用他们拉，就自己把自己作下了马。
当初太子出事时，彭望孺喜出望外，他和大部分人一样，都以为四殿下的储君之位算是稳了。
哪知道皇帝不做人，没有了太子就立太孙，依旧没有考虑四皇子。
正当他以为付空濛这枚棋子还能派上用场时，叶安世的横空出世，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不过那时候他的心中，激动还是要多于惊讶的。因为叶安世真的看上了付空濛，到时候北蛮人要是敢伸手的话，自然会引得叶家出手。
因为这个想法，连榕溪公主的处境，都被他们排到后面去了。
由于皇帝荒诞无道，使得朝廷乌烟瘴气，江山风雨飘摇。
那些有着大势力的世家门阀们，却尽避不出，反而处处割朝廷的血肉。
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在他们的眼里，连他们看上的一个戏子都比不上。
彭望孺明白，他们是在等，是在等待大厦倾覆，百姓沉沦，然后取皇帝而代之。
这些年来，不论是他还是兰将军，都想尽了办法，想要逼世家出手与朝廷一起抵抗北蛮。
但是那些俾睨天下的掌权者们，只会派几个家中子弟出来混名声，从不付出实际行动。
叶安世对空濛的喜爱，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越发宣扬她天下第一美人的声明，好让跋扈惯了的北蛮使者们生出垂涎之心。
原本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却不想一场发火，烧死了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害得他们前功尽弃。
不过，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谁也没有想到，苑小将军会出事，更想不到比起一直在找茬儿的北蛮人，反而是西戎骑兵率先攻破防线，挥兵南下。
而身为一国之君，皇帝不仅不思抵抗，反而弃城而逃，直接将堂堂敬国的百年都城，送到了敌人手里。
彭望孺来不及痛苦，便加入了游说世家和谏皇帝反抗的事件中去。
可不等大臣们拿出对策，各地叛乱四起，眼看这偌大的敬国，就真的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得到消息，原来苑小将军并没有死，只不过是身受重伤不能联系而已。
这个消息一下子将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他甚至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亲自带人北上迎接，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在自家那位英明神武的小将军身边，见到了一年前就已经死于大火的天下第一美人？
彭望孺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些混乱，他是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俩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去的。
他们之间，不是有仇么？
“你，你是炸死？”彭望孺笃定。
空濛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彭望孺。想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的裴焱森和乜普，现在又来个彭望孺，这到底是什么狗屁运气啊！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认识的人？
“这位老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空濛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空什么濛，我叫付风光，是苑追的未婚妻。”
“未婚妻？”彭望孺转头看一眼自家小将军的长相，的确昳丽多姿，付空濛会与他和解并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
但这是叶安世定好的妾啊！
真要是把她娶进门，除非一辈子别让人看见，否则不是结仇吗？
要是旁的时候还罢了，这可是家国存亡之际，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他们应当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力量，而不是与英王世子结仇。
彭望孺深吸一口气，严肃地望着苑乘云，再三确认：“小将军，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要娶他进门？”
苑乘云没有想到彭望孺也认识空濛，但看他这么不赞同的表情，便道：“当然是真，风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对她一见倾心，自然应当三媒六聘娶进门。何况，此事我已经告诉舅舅和父亲，他们已经首肯……”
“等等！”空濛打断正在说话的两人，看看彭望孺，又看看苑追，皱着眉头问：“你刚才叫他什么？小将军？”
当初自己突然被传出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声时，空濛就怀疑有人在搞事情。
经过调查之后，她还亲自去见过彭望孺，自然之道他是那个害得自己不得不死遁的苑乘云的狗腿子。
而能被他称作小将军的，除了苑乘云没有其他人。
然而……
空濛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没有见过苑乘云本人。
以及，他和苑追认识的前后，正好到处都在传苑小将军身死的消息。
除此之外，他姓苑，假名姓兰，而苑乘云的外家也正好姓兰……
“你就是苑乘云？”空濛脸一虎：“你不是叫苑追吗？居然骗我？”
“姓苑名追字乘云，我没骗你啊！”苑乘云感觉到气氛不对，却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以为是自己的名字震撼到了未婚妻，有些骄傲也有些怅然地说：“不要听外面传扬的那些浮名，太过夸大事实，没有谁是天生的战神……”
居然真的是他？
空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这到底是什么瞎眼了的人生，居然把她和她的仇人凑在了一起。
而且不久之前，她还把他给睡了。
空濛恨恨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苑乘云终于发现情况不对，赶紧问道：”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我？名字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的名字不是故意的，但我的是呀！”空濛咬牙切齿福说：“我的名字，不如请彭先生帮我给您介绍一下？”
“这，这……”彭望孺看看空濛，又看看苑乘云，怎么看怎么不对，完全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回事。
苑乘云皱着眉头，问彭望孺道：“什么意思？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没有误会。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付风光是我的假名，路上随便起的，本来是我准备更改身份之后一辈子用的名字。不过现在见了彭先生，看来我不得不介绍一下我的本名了。”空濛伸出一只手来，自我介绍道：“我真名付空濛，将军大人您，是不是听着很耳熟？”
付空濛，付……
苑乘云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向空濛得脸，顿时傻了眼。
“你，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空濛冷笑：“你都能是苑乘云，我不能是付空濛？还是说，将军大人敢做不敢当，准备撇清关系？”
敢做不敢当？
苑乘云长了这么大，就没有不敢当的事情。
但是，她怎么可能是付空濛？
为了攀附皇权的付家养出来的女孩儿，是要送进宫去当皇后的，怎么可能是她这种，胆大包天，百无禁忌，任性妄为的性格？
再说，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分明是自己借着彭望孺等人的声望地位，暗中操作胡乱捧起来的，不是本人长得非常普通么？她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漂亮迷人。
何况，当初在京城时，付空濛还曾给自己写过一封信，他过目不忘，记得那个字迹，和风光的字迹完全不一样。
对于这个问题，空濛表示好笑：“我连名字都能改，换个字迹还不简单？不过，苑小将军啊！没有想到咱们还有见面的一天，看来我该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和您算前账了。”说完进了房间，嘭一声把门关住了。
那一下用力很大，门晃了晃，撒下一片灰尘。
苑乘云有生以来第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他看着空濛甩上的房门，又看看呆在原地的彭望孺，混乱不已。
“那，那什么……”彭望孺十分迷茫也十分惊讶，他看鬼怪一样看着苑乘云，茫然地问：“我怎么没弄明白？小将军，您和付姑娘订了婚，结果她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你们这是定得什么婚？”www.chuanyue1.com
定得什么婚？
他也想知道。
但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两个隐姓埋名的人会遇到，还会凑到一起。
“我……”苑乘云深吸一口气，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把拽住彭望孺的衣领，严肃地问：“老彭，你真的确定吗？确定风儿就是付空濛，就，就是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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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十个脑袋，不，不是，我就是没有十个脑袋，我也没必要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对我有什么好处？”
“可，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偏偏她是付空濛？
“对呀，为什么呀？”为什么他会和付空濛遇上？彭望孺愁眉苦脸地琢磨半晌，道：“当初咱们为了搬倒太子将她推到人前，虽然有顺势而为的原因，但率先出手的的确是咱们。结果她居然还机缘巧合救了你的命，还与你订婚，这……就算婚事成不了……”
不，不仅订了婚，他们还……
苑乘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情。
除了他们两人时间的旧恩怨之外，还有叶安世的存在。
就像彭望孺说的，以她和叶安世的关系，除非永远藏着不出来，否则绝对会见面。
但身为苑家次媳，平常不但要管理家务，还要出门应酬，怎么可能躲在家里不出门？又不是小妾？
不管是站在苑家的立场还是站在天下的立场，苑乘云都不愿意在外敌被消灭之前与叶家结仇。
但是，让他就这么和她一刀两断？
那绝对不行。
苑乘云深吸一口气，回身去敲门。
小未婚妻被气得狠了，这回显然不是随便哄哄就能哄好的了。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因为是驿站的房间，最好的房间陈设也十分简陋。更不用说眼下正兵荒马乱，想买什么都很困难。
是以房间里除了他们自带的床单被褥之外，一切都非常陈旧。
但此时此刻，苑乘云看到坐在方桌旁边提着茶壶冲水洗茶的空濛，忽然有了一种无法形容的紧张感。
他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这才庄严地走进去，在空濛面前坐下来，郑重其事地为自己曾经的作为道了歉，并表示只要她能够消气并且原谅自己，就任凭她处置。
“只要原谅你就任凭我处置？”
“不，不原谅也任凭处置。”
空濛笑眯眯地夹着眼，看着苑乘云，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门亲事，你不准备取消了？”
“当然不能！”苑乘云一下站起来，坚定地说道：“以前我们互不相识，各有立场，我承认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我们现在已经定了亲，还……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万没有临时反悔的道理。”
“那我若一定要反悔呢？”
“那我……”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空濛看着面前这张皱成一团的漂亮脸蛋，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让人生气都气得有限。
但空濛依旧不准备放过他。
于是想了想，便道：“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小有家财的公子哥儿，便是富裕些，也和世家大族们扯不上关系。所以才想着一辈子隐姓埋名和你生活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么……”
“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便是苑家名声大些，也一样是富裕些的普通人家家，我又不是嫡长子，也没有那么多……”
“我说的不是这个哟！”空濛摇了摇头，笑道：“你或许很好奇把？为什么我小小年纪会传出那么大的名声，为什么柳家会莫名其妙上门提亲。为什么四皇子对我穷追不舍，甚至还有人千里迢迢，带着一名男子追到金沙府来逼我成婚。”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儿子是皇帝。我在不久的将来，会生出未来的天下共主，一国之君。”空濛捧着自己的脸，真诚地问：“你若是出身普通人家，我便是进了门没人认识我，倒也无所谓。可你是苑乘云，到时候娶了我，便是娶了个烫手的山芋，全天下都会为了那个传说中的命中注定，与你为敌。所以你，你确定自己真的有那个能力，和胆量娶我为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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