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人的寒气消失了,尹蘅知道主上已经走了,鹤流瘫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尹蘅走到他身边将一瓶创药放在他一旁说:“鹤流,枯骨教里没有人不是为了仇恨而生的,你家仇未报反被嫉妒占据了内心,所以你才会这样惨。”
尹蘅说罢起身离开了,只留给鹤流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多少次了,都是一样,就好像任凭他如何挣扎,不论是上天还是主上,偏爱的都是这个尹蘅一样。
以前,他打不过他,他忍,如今就算他学成了移莲步,还是奈何不了他,他确实没有尹蘅聪明,可仇恨能使人强大,他没死,他就还有机会。早晚有一天,他会亲自掏出尹蘅的心脏,再让那个目中无他的女人,彻底跪舔他的脚趾。
“鬼孃!你不杀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不会!”吼到这里,鹤流又开始发狂的笑了,还能动的左脚在不停颤抖,鹤流努力想将自己撑着站起来,可是许久都没能成功。
杜城城门紧闭,城墙上的巡逻兵时刻注意着梁军的动向,邓岚在沽城吃了大亏,身上的伤口被那金汁泼过,已经发炎红肿,用了很多药还是不能愈合,但不管怎样,他至少还能站着,顾展就惨了,和莫夜对招的时候被剑划破了侧腰,再深点就能见到内脏了。
汴元信坐在主帐中,看着自己的得力干将受伤,其实很生气,又不能明显的表现出来,毕竟他是主心骨,他的情绪直接决定着军心是不是稳定。
烛火静静的燃着,帐中沙盘最中央是代表着杜城的小棋,周围洒满了尖利的石头,汴元信其实并不赞同这样的守城方法,在他看来,出城酣畅淋漓的和尹蘅打一仗才够痛快,只是如今邓岚伤了,从燕国离开之后,暗卫也伤了几个,若是稍有差错失了杜城,撤兵中再被燕国夹击……
在援军赶来之前,他不能这样做。
“陛下,坚回来了……”来通知汴元信的是夜,只是不似往常一般,语气非常低落,关键是坚也没有跟着夜一起进来,汴元信起身步至夜身边,沉默的望着他,夜微垂下头说:“铎快不行了,坚的腿也废了。”Μ.chuanyue1.℃ōM
汴元信闻声怒掀营帐门帘,出门就看到了跪在地上膝盖处衣物都已经磨破的坚,头发也乱散着,暗卫从没有像这样狼狈过,他身边躺着的是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铎。
坚抬头看了汴元信一眼,痛苦的重新低下了头:“陛下,铎他……恐怕是不行了。”
暗卫都已跟随汴元信时日不短了,从他当初带兵揭竿而起时,坚就一直都是他最忠诚的护卫,铎是他们后来收留的,但在暗卫中他们二人关系最好。
“……你们,这是遇到了什么。”汴元信攥紧了拳头,他真的没想到,尹蘅身边的人能将暗卫伤成这样。
“陛下,我们遇到了枯骨教主。”一向硬汉的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汴元信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枯骨教主?他只是以前听铎说过,他们一家都被枯骨教血洗了。
坚沉重的低下头,声音都有些沙哑的说:“她就在李诺身边。”
汴元信语调都有些变了:“那个丫鬟?”
坚点点头。汴元信半天都没说话,他之前对那个丫头没什么印象,特别没有存在感的人,只记得瘦瘦小小的,办事也不是特别利索,居然是这样厉害的人物。
枯骨教却已经存在多年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而存在着,包括汴元信都不知道,只有些传闻说枯骨教很可能控制着梁国和戴国的君主,冷涅也很可能是他们的走狗。
汴元信想将坚扶起来,他却已经不能站立了。
“不怪你们,是朕对不起你们。”
“陛下,未将李诺带回来是属下失职,只是……”坚一脸痛苦,手抖着将铎胸口的衣服缓缓掀开,鬼孃留下的字已经发炎红肿了,只是伤口中间还冒着浓黑的血,看上去就像是被用浓墨写上去的一般。
汴元信看到那几个字,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再看向那字,又后退了一步。
李诺乃薛诺。
邓岚也看到了,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不可能。”汴元信难得出现了迷茫的表情,他又看向那五个字,想到李诺在麒麟国时的种种,想到他觉得她身上让他觉得熟悉的地方……
汴元信音色一向沉稳,如今也带了些哑,这是情绪极度波动的表现:“昌平公主的脸侧是有豆沙色胎记的,她分明没有……她……”
正当此时,有守卫过来禀报:“陛下,燕国密使求见,说有重要的消息告诉您。”
汴元信尚在震惊之中,密使过来之后对他行了礼,他是闰涵身边的书官,说话办事都是很妥帖的。
书官也看到了铎胸口的字,浅笑着说:“陛下托下官向您捎句话,但看样子您已经知道下官要告诉您的信息了,那下官就将这消息里您不太明白的信息也一并告知。实际上,您的侧王妃昌平公主确实没有死,当初她被您的王妃骗出了麒麟关,逃跑时又遭了王妃派人放的野狼追咬,整张脸都毁了,那胎记自然也就毁了。”
书官说这些的时候嘴角一直是挂着笑容的,邓岚却对他怒目而视,这人就是来挑拨的,陛下虽然和王妃关系一直都不好,但是王妃家族对陛下的政权巩固出了极大的力,当初侧王妃出逃陛下也是怀疑过王妃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故意遗忘王妃的过错,他这种时候出来说这样的话……m.chuanyue1.com
汴元信看向书官,方才的不冷静已经逐渐褪去了:“所以,她是被尹蘅救了,然后成为了现在的将军夫人么?”
书官一向懂得见好就收,点点头说:“您聪慧,下官要告知的便是这些。另,燕王陛下也说了,您既已得了燕国三城又三镇,就不要太过贪婪了,做出这包围之势,不论对燕国还是麒麟国都是没什么好处的,大家相安无事不是更好?”
汴元信大笑一声:“好一个相安无事,景顺最希望看到的不就是我和尹蘅无休止的拼杀么?不要以为断我后路,玩点阴损之招我就不计较了,回去告诉你们国主,待我杀了尹蘅,第一个踏破的,就是你们弓州城!”
“下官记下了。”使者依旧波澜不惊,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他其实还想说句话的,但最终将那话咽下去了。
闰大人的计看样子是成功了,汴元信的心已乱,疯狗一样的作战和狼群一般的撕咬效果是不同的,他该去见见尹蘅,再告知他汴元信已经知道李诺真实身份了,这样,这场仗才能打的更精彩。
“陛下,不要听信……”邓岚刚想劝汴元信几句,汴元信却伸手阻止了他的话:“替坚养伤,厚葬铎。”
说罢汴元信重新回了营帐,邓岚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冒然跟进去,只是行至铎身边,缓缓跪下来,将铎已经冰冷的手握在手中,痛苦的凝着双眉,长叹了一声:“兄弟,走好……”
营帐有天窗,汴元信将烛火吹熄,直接倒在了营帐中央的兽皮上,透过天窗能看到深蓝色的夜,还有不明显的星光。
其实,他已经不太记得昌平公主的模样了。
元和二十九年,麒麟国将燕国东南部知更港成功占领,彻底切断了冷涅妄图勾结戴国对麒麟发起水上战役的后路,另一方面,麒麟国土西部紧邻梁国的军事重镇腾月卡也被成功突破占领,眼见着麒麟大军就要踏入梁国,经历着雪灾和瘟疫等灾荒的梁国特别主动的求和,以和亲方式来缓和两国关系。
昌平公主从梁国护送她来和亲的车队上下来时,汴元信并未亲自去接,他其实并不屑于她公主的身份,但还是好奇梁国到底送了个什么样的女人来,便站在麒麟关城最高处的位置远远望着。
汴元信没想到,她会是个孩子,还是梁国的内官从车上抱下来的。
汴元信是愤怒的,可听内官说那孩子体质不好,一路上染了风寒,咳嗽不止,还发烧的厉害,她从梁国来麒麟国共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梁国也趁着这段时间加强了边境布防,若是将她退回去,这孩子还能不能活着不说,麒麟国和梁国必然也会开战,而麒麟国当下最需要的还是将知更港附近的领土布防巩固完全。
也正是如此,薛诺才被留了下来。
汴元信是极不愿意与她行大婚礼的,只是这毕竟不是简单的一场婚礼,更像是两国之间的停战证明。
薛诺到麒麟国之后,毕竟将来是侧妃,所以她的饮食起居安排都交给了王妃,汴元信也没有心情去过问一个异国来的公主过的好还是不好,只等吉日到了和她行了礼,便将她扔去某处住着,养到什么时候就算什么时候,他倒是也不缺那口粮食。
那时候,他和王妃的感情还是挺好的。
汴元信沉默的闭上了眼,不再看夜空的星时,思绪才能回到三年前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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