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一定要乖,你妈我真的很怕,我知道你也很怕,可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们都好好的,要勇敢,等着你爸爸回来,你也要给你爸加油,他可千万别被这黑衣人砍了……”李诺说着就泪流满面。
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该黑尹蘅,李诺撑着发软的腿从床上起来,出门去敲开了尔苗的房门。
李诺也不知道现在找人去通知尹蘅,那黑衣人恼了会不会来找她算账,但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尹恒提前提防。
“夫人,你这是……”尔苗听到李诺开门就已经起来了,看到她满脸是泪捂着肚子脸色都有些发白的样子,赶忙将她扶进了屋子。
李诺抓住尔苗的手腕说:“快,快去给尹蘅报信,有个黑衣人要杀他,就是和他一样都是主上手下的黑衣人,快去!”
尔苗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李诺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实在是大了点,但是事态紧急,她点点头,将李诺带回房间安顿好,找张叔去了。
张叔听罢尔苗的话,倒不是着急送信,而是幽幽的回头看着尔苗说:“夫人知道主上?她如何知道的?”
尔苗一脸焦急,摇摇头说:“是谁告诉她的我不知道,她之前也试着向我打听过主上的情况,我估计是少主告诉她的,再不然,就是她自己猜到了什么,我还不知道情况,但夫人不可能说谎话,少主有危险,夫人说的黑衣人八成就是鹤流,你快去通知少主!”
张叔微点点头,鹤流和尹蘅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鹤流应该不至于失控了,要去杀尹蘅?
张叔又叮嘱尔苗:“你多关注夫人,若是她真的知道主上的存在,你且劝劝她,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乱说,以免有性命之忧。”
尔苗点点头,张叔出门就快步走了。
李诺没了睡意,坐在妆台前给自己梳头,听到尔苗进来便说:“尔苗,帮我准备三丈上好的红绸,还有白面具,用金箔纸贴了,再准备一双金色的手套。”
尔苗手里原本端着的水壶直接砸在了地上,走到李诺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夫人,你想做什么?”
李诺面色平静的说:“替我去做,不要问为什么,快去。”
尔苗紧紧握住李诺的手,劝她说:“夫人,你若是想假扮主上,是万万不可的,鹤流一定能认出你来,到时候你会很危险,他会杀了你……夫人放心,尔苗武功虽不及鹤流,但是不管怎样,若是鹤流回来找你,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你放心,不是我去假扮。”李诺拍了拍尔苗的手,怕她不信便越发严肃的说:“我就是让你帮我找来备用的,你快去吧。”
尔苗这人其实没什么原则,对尹蘅一心一意的关心,爱屋及乌,如今对李诺也是从不违背,尽管觉得李诺这样做有点危险,还是认真的帮她去办了。
尔苗其实也没见过主上几次,凭她的级别就算是去拜见,也是距离主上很远的,主上身上的红衣材料到底是什么她更拿不准,泸关能买到的上等丝绸也有限,大部分都是用来给女子做嫁衣的料子,金面具和金手套她倒是能折腾折腾,虽然不是纯金的,可用金箔贴成颜色看着相近的她还是能做到的。
李诺满意的看着尔苗准备好的丝绸,让尔苗站在原地当衣服撑子,按着小襄的身高将这红布立体裁剪了,再用缝制好的腰带裹一裹,看起来还挺像回事。
张叔赶的再快,还是没能赶在鹤流之前见到尹蘅。
尹蘅同梁国两万兵力如今驻扎在距离杜城五里的位置,正在彻夜加急制造攻城器具,而杜城的城门也已经被修建的前所未有的牢固。
这样的阵势让所有人都想到了北海之战。
元和三十二年,麒麟立国仅三年就迅速壮大,效仿燕国大力发展骑兵,不停进化着武器的制作材料,并取得了非常卓越的成绩,在与燕国争夺土地的战争中,屡屡创造奇迹。
彼时燕国幼主景顺无权,冷涅外强中干,玩权谋第一,扛外敌巨孬,整个弓州都是些趋炎附势的阴损男人,一个能拿出去抵抗的阳刚男儿都找不出来。
没多久,燕国西南大片领土便为麒麟割为己有,并开始与梁国不停的产生边境问题,那时候的汴元信较现在目中更是狂傲无人,不但抢燕国的城池,梁国也不放过,于是便有了薛庞延唯一一次御驾亲征,也留下了他登基以来最丢人的败笔。
当时,尹蘅才只是个六品校尉。
所谓北海其实并不是海,只是如今麒麟国北部与梁国交界处的一个地名,这里曾是一片小型冲刷平原,因为海陆更替,除了在雨季的时候会在表面产生几条季流河,再也没了海的影子。ωWW.chuanyue1.coΜ
但既然曾经有过海,名字便被沿用了下来,这里最大的地理特征是曾在海底的如今被翻露出地面的巨石数量众多,小型尖利的碎石子就更多了,非常不利于骑兵和步兵作战,也就是弓箭手还能顶点作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地理限制,骑兵和长枪兵配合良好的麒麟国军队不能很好的发挥战斗特长,与弓箭手数量众多的梁国,差不多打了个平手。
从未有过败绩的汴元信哪儿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亲帅一队人马,带着邓岚和十大暗卫,直接冲了梁军大营,将薛庞延绑了,虽然他们也被上万梁军包围,可剑就搁在薛庞延脖子上,就是有十万梁军也没用。
薛庞延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睡个觉都会被擒了,也正是这样的紧急时刻,尹蘅救了薛庞延,越级越界的利用智谋将了麒麟一军,将围着等待救主的兵士带走,缓解了对峙压力,然后用这些士兵狠狠的揍了没有汴元信和邓岚指挥的麒麟军一顿。
那一仗麒麟折兵两万,若不是汴元信退的快,估计麒麟已经灭国了。
尹蘅也因此名声大振,回到舜天便被薛庞延加封了辅国大将军,正二品挂衔。
但也只有薛庞延自己心里清楚,在最危急的时刻,尹蘅亲口告诉汴元信,梁国没了国主再立一个便是,宝贵的是国主的位置,而不是作为国主的那个人。
虽然汴元信后来确实没有杀了薛庞延,尹蘅也说过之所以那样说是缓兵之计,为的就是保住薛庞延的命,可再之后薛庞延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尹蘅的话如鲠在喉。
这三年来,尹蘅倒是没有任何谋反的迹象,不但不反还忠心的很,可是作为国主,有哪个不猜疑?一个随时能将自己换掉的将军,傻子才会真的打从心底里重用他。
再说如今的杜城,之所以阵势让人想到了北海之战,因为这里的地形状况实在是太像了,杜城盛产泥石,这是一种坚硬度不高,脆性却很大的石料,很容易被敲出锋利的边缘,能用于做切割工具。
为了阻止尹蘅的骑兵,在梁国军队到达之前,顾展命手下将士不眠不休的敲了整整两个昼夜,将杜城外方圆五里的范围地上全部洒满了泥石碎片,厚厚一层,马蹄走上去并不会伤,但是一旦站不稳,割伤的就是马腿。
这样的路,人就更走不过去了。
梁国的弓箭手再猛,也不能五里外杀人,虽然杜城里的人也不能出来作战,可守着城不让尹蘅过去,待麒麟十万大军一到,再从两面包抄,灭了尹蘅不过就是一件小事。
尹蘅也猜到了汴元信是怎么想的,麒麟举国总计二十万兵力,用于戍边除去十万,杜城囤着小两万,汴元信若是真的拼死了将剩下的所有兵力都调过来,麒麟关就是一座空城。
只可惜他没有翅膀,否则现在真的想飞过去将麒麟关占领了,到时候又不知道汴元信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莫夜进营帐之后对尹蘅行了礼,汇报说:“将军,接到密报,汴元信调了至少十万大军前来支援,先锋军两万,已经快到达了,剩下的八万整装行进,不出十日就可到达。”
十万,尹蘅不由的笑出了声,不但动用了所有的禁军,还将戍边的军队也动用了。
尹蘅望向莫夜说:“他是真的老家都不想要了么?”
莫夜也长叹一口气说:“若是我们越的过去,就将麒麟这帮孙子的麒麟关占了,让他们有家归不得,才痛快!”
“不管怎么说,杜城这场仗,恐怕是要硬拼了,在麒麟的两万援军到达之前,我们要尽快拿下杜城。”
莫夜说:“这碎石片实在是太讨厌了,松松散散的踩上去不稳定,没等我们顺利冲到城墙边,将士们的腿已经先被割伤了。”
莫夜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尹蘅帐中沙盘上扎了一只羽箭。
“你先去吧。”
莫夜走后,尹蘅将羽箭上的字条展开,里面包着一只耳坠。
尹蘅凝了眉头,这是……李诺的。
尹蘅将耳坠收好,拎着长剑出营帐,朝着羽箭所示的见面地点去了。
鹤流已经等在那里了,不同的是,他今日没有再带着白色面具,而是以真面目示人,他长的倒是不丑,面部线条也分明,只是一道疤痕贯穿右边眉眼,从额头一直划到了唇角,眼皮都差不多被划成了两部分,眼睛倒是没瞎,可看起来也影响了视力。
“你可还记得这道疤?”鹤流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尹蘅沉默不说话,看样子鹤流今日不是来传主上的令,而是来找他晦气的。
想到前尘,鹤流恨的浑身都在发抖,咬牙切齿的说:“你十三岁,我十四岁,我们在后山猎兔子,我抢了你的兔子,你咬了我手,我打了你一顿,鬼孃给了我一刀,你可还记得?”
尹蘅依旧平静,但手掌已经搁在剑柄上了:“你想做什么。”
鹤流表情都有些失控了:“我想做什么?我所想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活剥了你的皮,生吞了你的肉!”穿书吧
尹蘅面无表情的望着已经快疯了的鹤流,语气平平的说:“鹤流,仇恨确实能滋长,可长到你这般的,也是少见。”
“你少废话,识趣的现在自戳双目给我跪下,否则……”鹤流说着将李诺的手环和染血的丝帕一起扔在了尹蘅面前的地上,冷笑两声说:“否则我就去将你的种从她肚子里扯出来,碎尸万段!”
尹蘅将手环和丝帕捡了起来,看到丝帕上的血,脸越来越阴冷,将手环收好之后又说:“尔苗和张集看样子是不想活了。”
鹤流狂妄又不屑的又是一阵大笑:“他们两个杂碎别说现在根本感觉不到我,就是感觉到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鹤流说着已经移到了尹蘅身边,尹蘅这才微睁大了眼睛。
“你……”
鹤流手中匕首乍现,尹蘅微一侧身,还是被他划破了衣服的前襟。鹤流得手又是一阵张狂:“没错,主上的移莲步,我学会了。”
尹蘅知道不能轻视了,虽然鹤流不一定伤的了他,可这移莲步是轻功中的上门,若是速度被他占了上风,那稍有不慎尹蘅被戳几刀也不是不可能。大战在即,他不能受伤。
尹蘅尽量离鹤流远一些,可他就是不停的靠上来,手里出招越来越狠,好在看样子他情绪不是很稳定,蛮力用的大,这样耗下去,鹤流估计很快就没什么力气再打了。
尹蘅姑且抵挡着,一边继续在心理上用言语压迫他:“你就没想过,若是主上知道了这些,你会怎么死么?”
鹤流一听到主上两个字又疯了,又是一阵疯狂的乱戳:“哈哈哈,主上?她何时在乎过我,在她看来,我和她养的信鸽没什么区别,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不管我内心里有多在乎她,她都不在乎!”
鹤流一挥手,十几把黑色匕首飞了过来,尹蘅躲了挡了,趁着鹤流不备,一剑刺出,直击脖颈,鹤流速度很快的躲过了。
“不要徒劳了,你碰不到我的。”鹤流脚尖点在树枝上,一脸悲悯的俯视着尹蘅,尹蘅也不急,用剑将身边的一块泥石挑起来,叮叮几下就砍碎了,看起来好像是在发泄怒气,但又不能将鹤流怎样,便只能找石头出出气了。
尹蘅将剑缓缓收回了鞘。
“你没想过自己不得宠是不是因为一直都没长脑子。”尹蘅说罢抬头看向鹤流,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如果我是你,不会在这样的时候杀我,而是等我两军交战之时再偷袭,胜算岂不是更大?说到底,还是你太笨。”
若是换了别人估计还能好好想一想,觉得尹蘅说的有理,可是鹤流本来就已经崩溃了,再被尹蘅这么一刺激,气的怒吼两声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尹蘅趁势将脚下碎了的泥石一踢,正落在鹤流的落地点上。
“啊”的一声,鹤流脚踝一扭,尹蘅趁此一剑挑出,鹤流的右边手臂中了一剑,后退了好几步。
尹蘅提着剑缓慢的朝着鹤流走过去:“虽然我不会移莲步,但是我知道这种步法的要求,点过之处借力起身,为了能够移动的更快,但凡是你脚点的地方,受力是非常大的,也正是如此,你的脚才会被这泥石所伤。”
鹤流将脚底的泥石碎片拔出来,狠狠的扔在地上,暗器伤不了尹蘅,如今因为移莲步他脚又受伤了,简直是可恶!
“还有,我夫人是不是对你说让你来杀我?”尹蘅说着看向鹤流,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她能让你来,并不是她怕你,而是她相信,我一定能杀了你。”
尹蘅说罢手起剑落,剑锋挑破了鹤流的喉咙,再往里深一寸就能毙命,鹤流却猛的向后一躲,看样子不是他自己为之的,因为他连尹蘅的招式都还没看清。
“你们够了。”
“主上!”鹤流没站稳就跪在了地上,尹蘅左右看了看,奇怪的是,主上居然没有露面,只有声音,但能将鹤流从他剑尖拖走,不可能是别人。
主上的声音继续传来:“尹蘅,移莲步确实如你所言,落地点受力很重,但若是你能将之反过来,便能解决你无法解决的问题。”
尹蘅一想就明白了,若是兵士们不求速度,只求轻便,稍有一些轻功底子的就能从那泥石碎片上轻易经过,这就像是人跑的快了脚尖就不会挨地太重了是一个道理。
那如果再穿上加厚的鞋底,基本就不会受伤了。
“至于鹤流,留他一命,毕竟也是跟着我这么多年的人了。”
鹤流又是“啊”的一声,眼见着两只手的手腕被金光所伤,疼痛袭来的时候手已经动不了了。
“你……你居然废了我。”鹤流咬牙切齿的对虚无的空气怒吼,他接着就又是痛苦的一声:“啊!”
一道金光,这次鹤流的右脚也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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