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体育用品店几天后,他在楼顶停车场站岗,用望远镜看到一群感染者从西边蹒跚地进来。
趁着感染者还远着,他们收拾行装,迅速离开了体育用品店。
数量之多,光是看着都不可能全部打败,而且就算打败了,以后感染者再来也没有意义。
运动用品店里的物资很紧缺,就算是和他们手头上的相比,也没有那么多余地。
最重要的是,因为在海边,所以视野很好,他不太可能趁着感染者出去采购物资。
因为感染者能看到他。
他应该这样生活多久?
他没有说出来,但他感觉到每个人都这么想。
离开运动用品店后,他又像以前一样回到了汽车生活中。
白天,他们把车开得慢慢向东,同时注意不要没油或发出噪音。
多亏了从体育用品店买的帐篷和睡袋,他才不用在冰冷的车厢里挤着睡不着觉,却又不能安安稳稳地休息。
疲劳一天比一天增加。
张若溪在开车时不小心把油门踩得太猛,差点撞到墙上。
何萍在半夜值班时打瞌睡,他把她叫醒了。
他对未来感到茫然。
这种漫无目的的逃亡还要持续多久?
也许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活着。
他想了很多次。
他所到之处,都发现了幸存者的踪迹,但没有人活着。
人类本该灭绝,却因为某种失误,只有他们活了下来。
他想他甚至可能会造成那种误解。
“……大哥哥,你觉得还有其他人还活着吗?”
他是在大城市郊外的一个路边车站停下车休息的时候,听到了这句话。
采燕和张若溪在大楼里上厕所,他和何萍则在停车场监视着外面。
“你是说除了我们四个?”
何萍小手拿着左轮手枪,背靠着车门应了一声。
她默默地点点头,抬头看向空中。
“我不知道。”
说着这句话,他脑海里浮现出初中找到她的情景。
尸横遍野的校园里,体育馆化作了一片血海。
在那里遭到袭击的何萍的父亲变成了感染者。
现在还不能说她的家人被他消灭了。
首先,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向她隐瞒他家人的死讯。
他想把一切都扔掉,但他知道那只会让气氛更加阴暗,所以他保持沉默。
但每次他感到压力时,他都会有一种冲动,想大声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在大泽村谋杀了一个无辜的老人和一个女人。
在一个有坦克的小镇上,他说他会帮助那个人,即使他不想帮助,但最终还是抛弃了他。
然后他朝妻子的腿开了一枪,把她和她的孩子留下作为诱饵。
如果他告诉她们这一切,她们会怎么想?
不能原谅就怨恨,还是忍不住就接受?
前一种情况,最坏的情况下,这个四人组就会解散。
而在后一种情况下,很明显信任关系会被打破。
如果她们认为他可能会为了生存而杀死她们的同志,那么即使他们继续一起行动,他们也无法保持同样的关系。
无论哪种方式,极限都在终结。
是先消灭感染者,还是先毁灭他的身心?
这是一场地狱般的游戏。
是上天对人类的惩罚。
在路边站稍作休息后,就该开车上路了。
张若溪开了一上午车很累,他也想提高一下自己的车技。
他已经开过几次车并学会了基础知识,但经验仍然很重要。
既然不能保证大家永远在一起,他想尽可能多地学习如何生存。
“接下来,转到那里。”
副驾驶座上,张若溪摊开一张地图,标明了路线。
汽车导航系统早就不能用了。
即使启动,也无法接收电波。
看来是管理人造卫星的人消失了,或者说设施被破坏了,已经无法控制了。
又或者发生了战争,卫星被一颗一颗地击落。
电视还在播的时候,传来了国外因为感染蔓延,战争即将爆发的消息。
紧张的国家指责该病毒是他国制造的生物武器,或要求对因大量邻国难民到来导致安全局势恶化负责。
或者,为了防止感染蔓延,似乎也有过边境对面的邻国城镇被炮轰,居民全部丧生的情况。
因为不能看电视,所以不知道其他国家的情况,但如果真的发生战争,有些国家想着毁掉卫星,让gps无法使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无论哪种方式,他们都以老式的方式向东行驶。
“前段时间多少次了?桥已经塌了。”
“拜托,这片区域不是特别严重吗?”
他们沿着面向太平洋的城市北面行驶,但所到之处,河上的桥梁纷纷被炸毁,他们不得不绕路而行。
他想尽量往僻静的地方跑,但桥被毁了,他也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他决定把车往南开。
南面有一座临海的城市,看地图的话,似乎曾经以人口众多为豪。
但是,他怀疑是否还有人活着。
没有生命线的大城市只是一个钢筋丛林。
没有田地,没有水源,生活极为不便。
物资充足是优点,没有人消费,但除此之外,就只有缺点了。
人多的地方,感染者也多。
“嗯,我也需要在这附近加油……”
看着显示燃油剩余量的数字表快到“e”了,他借故咕哝了一句。
备用汽油在他扔在后备箱的汽油罐里,但能加满就没有损失。
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从被遗弃在路边的汽车的油箱中用软管加油,但即使这样也很少。Μ.chuanyue1.℃ōM
还有,不管是因为没油而被遗弃,还是在他们之前有人做过同样的事情,现在他们能从废弃车辆上得到的燃料越来越少了。
加油站的油泵是电动的,不能用,不过听说很多店家都有手动油泵,以防灾。
手动完成需要时间,但可以确定可以从加油站获得燃料。
储存在地下油箱中的汽油量比他汽车中的汽油量大一个数量级。
他终于找到了一座完好无损的桥并穿过它。
桥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居民区都变成了一堆焦黑的瓦砾。
在被烧毁的房屋之外可以看到一片建筑物。
“从这里直走的话,有个加油站,附近好像有药店和超市,我们去那里弄点补给吧。”
“不是烧焦了吗?”
“我觉得还好,离这里远。”
附近似乎还有另一个加油站,但似乎已经烧毁了。
即使在大火中幸存下来,这辆车也没有跨过瓦砾的力量。
诀窍是踩到散落的瓦砾中的碎玻璃或钉子,从而爆胎。
绕过被烧毁的居民区,渐渐看到一座安全的建筑。
沿着从北向南贯穿小镇的国道,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加油站了。
轿车被遗弃在国道的路肩上,乐器店和出租音像店鳞次栉比。
里面也有一家便利店,不过应该是已经被洗劫一空了,透过破窗户可以看到店内的货架空空如也。
按照这个速度,超市有物质的可能希望渺茫。
但汽油将可用。
当他继续开车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加油站的标志。
一个黄色贝壳牌子的加油站,马路对面还可以看到超市的牌子,红绿底色上有一只著名的白鸽。
在它的后面,一座高大的公寓楼建在可以俯瞰国道的位置。
“在那边。”
没有回音。
副驾驶座上的张若溪似乎有些疲倦,眼神有些困意。
都已经四点多了,早点找床好好休息一下或许会更好。
那个公寓就在超市和加油站旁边,而且很高,非常适合放哨。
那边可能还好
“是的?”
当他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踩油门的时候,周围的景色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道路左右两侧排列的商店和房屋被似乎是肇事者的汽车撞坏了。
路上还有很多尸体。
他只是路过几辆车。
当他看到它时,倒映在侧镜中的尸体在他身后退去。
不对劲!
他有这种感觉。
那些人死的方式很不对劲!
路上躺着感染者和尸体的情况并不少见。
但这里似乎有点多。
尸体有的倒伏着,有的像是被当场射死的!
他还注意到,有不少车子似乎出过事故。
笔直宽阔的马路上,打错方向盘撞到路边的车多吗?
这条国道能见度好,没有弯道。
他们从北向南行驶,每一辆撞到房屋或商店的汽车似乎都是从与他们相同的方向驶来并造成事故的。
太不对劲了!
一辆马车停在他们前面的路上。
就在他从右车道驶出路过的瞬间,只见废弃马车的挡风玻璃像蜘蛛网一样裂开,被鲜血染红,从里面飞溅出来。
他的目光看到了司机的尸体。
看那个样子,应该是“人类”杀死的!
当他咒骂自己的粗心大意时,已经晚了。
超市后面公寓楼中间的阳台上,闪烁着橙色的小闪光。
下一刻,他面前的挡风玻璃发出响声,白色裂开。ωWW.chuanyue1.coΜ
从敞开的窗户里传来干脆的枪声。
枪声连续响起两声,接连三声,窗玻璃碎裂成粒状。
一枪击穿汽车内部,击中后窗,造成蜘蛛网状裂缝。
“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踩下了刹车,但副驾驶座上的张若溪伸直了双腿,用力踩下了油门踏板。
张若溪显然是被第一声枪响惊醒的,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别停下!”
伴随着那一声惨叫,他从一旁伸手夺走了方向盘。
被踩得脚很疼,但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了。
看来潜伏在那个公寓里的狙击手正在朝他射击。
“什么,怎么回事!?”
采燕似乎也醒了过来,朝她吼道:
“快趴下!”
公寓楼的阳台上再次闪过枪声,驾驶员侧的后视镜被炸飞。
采燕抱住脸色僵硬的何萍,低下了头。
射击仍在继续。
五枪之后是短暂的停顿,然后又是五枪。
看起来对方用的是半自动步枪,因为对方没有太多时间来开每一枪。
而之所以在五发后出现空档,是因为正在更换弹匣。
容量有限的5发半自动步枪在日本也作为猎枪出售。
即便是在枪林弹雨中,他的脑袋角落里也在冷静地思考着这样的事情。
然而,每次冲击的火花在他眼前飞溅,他的意识就被拉回了现实。
跑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被狙击了。
这不就像中东的冲突地带吗?
自从大泽村事件后,他就一直在想被人类袭击的可能性。
却突然遭到袭击。
显然,他们不是第一个被那个狙击手袭击的。
刚才留在路上的尸体和车辆,多半是被此时朝他们开枪的狙击手击中的。
再这样下去,他们也只能加入他们了。
不过,这是一条能见度很好的直路。
而且道路左右两旁商店和房屋鳞次栉比,现在想要开着车逃出狙击手的视线是很难的。
加油站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但你必须一直走到狙击手的前面才能从那里逃脱。
“我该往哪儿跑啊!?”
即使他这么喊,张若溪也没有回答,可能是因为她太忙于方向盘了。
车体可能从右向左弯曲,很难瞄准,但汽车仍然足够大。
多亏机动躲避,子弹才勉强从挡风玻璃飞进来,反倒是狙击手开始朝车头的发动机部位射击。
伴随着高亢的金属声响,引擎盖上迸发出多道火花,伴随着咳嗽的声音,白色的蒸汽喷出。
转速表数字一见就降,踩油门也不加速。
看来发动机已经坏了。
撇开装甲车不谈,普通的乘用车不够坚固,无法挡住步枪子弹。穿透引擎盖的子弹似乎击穿了引擎。
“好,等车停下,大家下车!下车后,跑到最近的树荫下或建筑物上,千万不要停下来,曲折跑!好吗?”
他没有时间回答。
或许是因为车子慢了下来,更容易瞄准,子弹又扑了进来。
后视镜被子弹击中消失,子弹擦过他的侧脑勺,刺穿了头枕。
他能听到采燕和何萍的尖叫声,但他也想尖叫。
尽管如此,他还是冷静地开始准备逃跑。
首先,确保他没有被子弹击中任何地方,并确保手枪在他腰间的枪套中。
放行李的背包在后座和后备箱里,只好丢下了。
只要他还活着,说不定以后还能拿回来。
汽车缓慢地向前滑行后,最终完全停了下来。
听到张若溪小姐的“下车!”的声音,他打开车门,抓起放在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的霰弹枪,想要下车。
但是,猎枪的背带什么的被卡住了,拔不出来。
张若溪也想从后座上取下步枪,但看到前面的车碰撞出的火花,她觉得很危险,放弃了,开始朝路边的超市跑去。
后座的推拉门打开,采燕从里面跳了出来。
另一边,坐在驾驶座后方的何萍打开车尾右侧的车门下了车。
看来他别无选择,只能把霰弹枪留在后面。
如果他拿着枪在这里闲逛,下一刻他的头可能会被炸掉。
随着距离的缩短,狙击手的火力越来越准,他躲藏的那扇敞开的门被一颗子弹打穿。
“快!”
他催促何萍,转身朝留在路边的客车跑去。
一路上有很多次,柏油路在他脚下碎裂,碎片砸在他的牛仔裤底部。
没有猎枪或背包,他很轻,但即便如此,汽车和路边只有几米,感觉就像几百米。
在枪声中,他拼命活动着四肢,继续奔跑。
然后,在路边,他跳进了半截留在人行道上的货车车体后部的阴影里,似乎决定滑下去。
距离公寓不到200米,在狙击手的射程之内,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逃脱了视线,而且他有坚固的盾牌。
目前是安全的!
深吸一口气后,他发现何萍还没来。
他转过身想大喊快点过来,但话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何萍……!”
何萍脸朝下躺在废弃车辆和他们乘坐的汽车之间几米的空间里。
她的腿在流血,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在试图站起来时失去了平衡,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中弹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何萍想要抓住被击中的腿的手,鲜血飞溅,向意想不到的方向扭曲。
一条被撕裂了一半的手臂在路上松松地滚动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撕裂了空气。
“何萍……”
就在他不由自主地从马车后面冲出来救他的那一刻,他感觉到枪声和子弹掠过他面前的空间,他赶紧缩回脸。
一颗射错方向的步枪子弹正好击中了他面前的地面,一颗弹跳飞进了录像带出租店的橱窗,震碎了玻璃。
“怎么了?何萍没事吧!?”
本应前往汽车另一侧超市的采燕的声音响起。
透过开着车门的车,他看到了同样躲在废弃车后的采燕和张若溪。
不过,从那里看,何萍的位置似乎是死角,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萍中枪了!”
“你不是在那边吗!?”
他好几次想快点跳出来,但刚想从马车上露出身体,子弹就朝他飞来。
另一方面,如果他就这样放着何萍,她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手脚中弹连自己爬都不行。
像是在嘲笑他一样,何萍周围的沥青爆裂开来。
何萍痛苦地呻吟着,拼命地在地上爬行以躲避枪声。
不,狙击手实际上是在嘲笑他们。
他故意折磨何萍,在她跳出来救她的时候开枪打死了她。
这是一个令人作呕的策略。
如果他试图拯救,就会被枪杀,如果他优先考虑自己,将不得不一直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他没出现而生气吧,飞来的子弹打中了伸向他的何萍的左手。
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底座上飞了出去,发出了更大声的惨叫。
“帮我…”
满脸是血和泪水的何萍像是在求救似的看着他,但只要有那个狙击手在,他就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但是张若溪和采燕在车对面的马路对面,所以现在只有他能帮助何萍。
可就在他跳出来扶她的时候,下一刻他也被子弹打穿了——————————。
“你怎么样?”
这次他听到了张若溪的声音。
和采燕不同,张若溪一如既往地平静,但他注意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也可能因为何萍被枪击而难过。
“我中弹了。”
“我明白了,我需要对那个狙击手做点什么来救何萍,但是步枪在车里,所以我会去拿来杀死那个狙击手,所以你们两个应该引起他的注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后悔把步枪和散弹枪留在车里,但如果他不带着武器四处走动,他就会被枪击而不是何萍。
总之,如果不打倒狙击手的话,不仅何萍还有他们的性命都会有危险。
如果有感染者听到枪响过来,他们将不得不同时对付狙击手和感染者。
“怎么……我该怎么办?发疯似的开枪?”
“就算从这里开枪,也不会被击中的。等我发出信号,你们两个立刻跳出阴影逃跑!到时候狙击手就不知道该打哪个了,在那个时候,我会回到车上,用步枪射击”
“跳出去,我就中枪了!”
他想帮忙,但另一方面,不想死的感觉在心底蠕动。
如果他和采燕同时向不同的方向跑去,狙击手肯定会犹豫片刻到底该射哪一个。
但是,如果他已经决定杀哪一个呢?
采燕可能会在他走出阴影的那一刻被枪杀,或者他可能会死。
“但现在我别无选择!好吗?3,一起跳出去。继续曲折前进,如果你停下来,你就会被枪杀!”
不等回答,她突然开始计数。
他没办法。
如果他不离开这里,至少他不会被枪杀。
但是,何萍肯定会死在他的面前,如果唯一的诱饵是采燕,他就会被枪杀。
最重要的是,除非打败了狙击手,否则无法离开这里,等待的就是缓慢的死亡。
“干...!”
他大骂一声,随着张若溪小姐“现在!”的声音从马车后面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采燕和张若溪也开始行动了,他听到车的另一边传来了好几声脚步声。
他本以为会立即被击中,但在子弹飞之前,他们跳了出去。
一直隐藏到现在的马车挡风玻璃碎裂,被子弹击中的轮胎爆裂,车辆倾斜。
要么他不高兴,要么因为他们在跑,所以很难瞄准。
直线跑几米,然后向右曲折,再跑远一点,再向左跑。
显然,敌人的目标不是采燕,而是他。
而且子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围绕着他射来。
张若溪还没回到车上吗?
想到这里的下一刻,他的视线随着有什么东西撞到他的脚趾的感觉猛然倾斜了。
转眼间,柏油路就在他面前逼近了,他立刻用双手捂住了脸。
倒在这种地方。
急忙抬头一看,发现阳台上的狙击手正在看着他。
距离约为150米。
它太小了,他只能看到它的轮廓,但它绝对是这个样子。
虽然他看不见,但他知道枪口正对着他,他的手指扣紧了扳机。
为什么他总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下一刻,响亮的枪声响起。
但他没有死。
开枪的不是狙击手。
回头一看,似乎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车边的张若溪小姐手里拿着一支枪口冒着浓烟的步枪。
而之前在阳台上一直闪烁如电光火石的枪声,已经看不到了。
“还有救吗……?”
不,只有一个人没有得救。
没有子弹在飞,他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看了看身后。
在那里,倒在水桶状的血泊中,他看到了伸向他的手被砍断的何萍。
结果,何萍没救了。
就在他跳出马车之前,她腹部中弹。
子弹撕裂了她的内脏,导致她流血过多而死。
在那之后,他们不得不迅速行动。
这个城市的感染者肯定已经注意到了枪声,因为他们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聚集在他们身边。
他们从车上拖出所有的东西,前往狙击手所在的豪宅。
张若溪小姐的射击之后没有反击,看来只有一个狙击手袭击了他们。
公寓层高,视野好,感染者也不太注意楼顶,不怕被人发现。
只好将何萍的尸体丢在一边。
他没有时间埋葬她,也没有运送她的奢侈,最重要的是,感染者只对活人感兴趣。
他们前往一间公寓。
狙击手藏身的豪宅,犹如一座堡垒。
公寓楼周围的道路布满了电线,以防止感染者进入,地上散落着钉子和短切铁丝网。
而且还设置了用绳子和空罐子的报警装置,这样即使有人闯入,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公寓内部充满了危险。
漆黑的公寓内,就像是一个陷阱百货公司。
楼梯中间人的眼睛和脖子的高度自然会拉伸钢琴线。
还有一些陷阱,比如如果不小心切断了伸在脚下的线,斧头就会像钟摆一样从上面摆下来,或者装着刀和刀的盒子会倾斜,无数的刀片掉落。
还到处设置了障碍物,木板上钉着无数长长的钉子,踩上去就会刺穿鞋底,扎进脚里。
躲过那些陷阱或者强行突破之后,狙击手藏身的五楼510房间。
从510房间可以看到街道和一排排的加油站和超市,阳台上躺着袭击他们被张若溪打死的狙击手的尸体。
“你在笑吗...?该死的人渣!你这个恶魔!”
将杀死何萍的人的尸体翻过来的采燕看着他,悲伤的地喃喃自语。
那个男人的脸上确实带着笑意。
那人为什么笑?
是杀死何萍的成就感?
还是从这个地狱世界中解脱出来的快乐?
他想问问他为什么袭击他们,但被炸掉半个脑袋连问都问不出来。
他气急败坏地踢了那人的尸体一脚,然后拿起了他身边的枪。
然后,他从裤袋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翻了过来。
显然它被用作日记。
男人的房间里堆满了物资。
从食物、水、药品到燃料。
不仅是猎枪,还有武器弹药。
男子使用的武器似乎是m1a半自动步枪。
原为外国军用自动步枪,据说作为猎枪进入本国。
可拆卸式弹匣根据枪械和刀剑法最多可装填5发子弹,而且与他们目前使用的栓动步枪不同,无需拉动螺栓手柄即可弹射和装填子弹。
发动机部分的安装底座有一个范围,由木头制成库存库存两脚架连接到前下部。
有了这把枪,男人肯定连续狙击过不少人。
其他几把符合《枪支法》的枪支,例如泵动式霰弹枪和卧式双管枪,都靠在房间的角落里。
壁橱里放着成箱的弹药和刀具,使它看起来像一个军火展。
如果保存下来,食物和水足以维持几个月。
所以应该不需要再去攻击别人抢物资了。
那人为什么要袭击他们?
是否因恐惧而发疯,或者是否被谋杀的乐趣所玷污?
无论哪种方式,疯子都没有道德。
那个男人杀了何萍,这是事实。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疯子了!
然后何萍死了,再也没有对他们笑过。
“……都是你的错,要是你再小心一点的话,何萍就不会死了!”
在房间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的采燕突然站了起来,抓住了正在默默寻找物资的他的衣领。
她照原样来回摇晃他,但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女孩。
采燕抓住他的脖子,眼里含着泪水瞪着他。
采燕的手被张若溪小姐打断了,她把她拉开了。
“住手,喂!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运气不好。”
“你不走运吗?难道要用『倒霉』二字来为何萍的死洗白!?”
“但责备他是无关紧要的,我们都决定走那条路,是那个杀死何萍的人躺在那里。不要这样做,他不负责任。”
正如张若溪所说,他们已经决定了要走哪条路。
当然,并非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所以有些部分需要他和驾驶的张若溪做出决定,但大家同意并继续进行这一事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没有理由为此责怪他。
“……我知道,就是这样,但是,但是……!”
抽泣最终变成了哭泣,张若溪在采燕跪倒在地时将她带出了房间。
当他站着不动时,采燕那句“是你的错”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张若溪说这不是他的错。
但他真的应该受到责备吗?
不可能的。
如果他一直把被人袭击的可能性放在心上,他就不会选择这么宽阔笔直的道路。
就算他们通过了,也会把正在熟睡的所有人都吵醒,商量着怎么办。
张若溪也接受过军事训练,所以她可能判断出那条国道很危险,建议他们绕道而行。
或者当他看到路上有尸体或汽车时,他应该回头。
当时,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决定直奔。
如果他能够将道路能见度良好的情况下发生事故的车辆数量如此之多与他之前被同一个人袭击这一事实联系起来,他就能够确定他们被别人攻击了。。
自负!
这是唯一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
何萍是因为他粗心而死的!
在大泽村被人类袭击后,他学到了即使是同一个人也不能相信的教训。
但是他不能利用它。
到现在为止,他们有过很多次陷入绝境,但每次他们都活了下来。
他们都幸免于难,没有遗漏一个人。
所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们四个人都不可能死掉一个。
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他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他多次想到有人可能会死。
不过那也只是一种可能,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四人中的一个会死。
从现在开始他可以和四个人一起做。他没有任何保证地假设,今天他再次面对这个世界的现实。
但无论他多么后悔,都无法改变何萍死了的事实。
他用何萍的生命为他的选择付出了代价。
生活是残酷的,他想。
不像游戏,无法清晰的呈现眼前的选择,也无法开启存档从分支点重新开始!
只能顺其自然,不断前行,但等待未必是正确答案!
相信这条道路是正确的,或者在没有意识到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继续前进,结果是面对现实。
哪一个是正确的选择,或者哪里做错了?
没有人会告诉他。
无奈的他只能继续生活,无法改变眼前现实的无助和后悔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
这是他对何萍的死的补偿,因为他坚信自己无视现实并因此产生了自负。
直到现在,他都发誓即使牺牲同伴也要活下去。
他感到一种空虚感,仿佛他的心被打开了一个洞。
如果他真的能像机器一样行动,他就不会每次别人死的时候都想到这一点。
他害怕失去他的朋友。
人得到了什么,就害怕失去。
一个已经获得的人必须继续与失去它的恐惧作斗争。
他有像采燕、张若溪和何萍这样的朋友。
即使他不得不与失去她们的恐惧作斗争,他还是逃跑了。
他试图以这种胡说八道为借口,以牺牲他人为代价来逃避恐惧。
当他打开已经变成感染者的母亲的脑袋时,他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恐惧和悲伤。
这就是为什么在遇到采燕之前他一个人住的原因。
如果他没有创造重要的人,就不必再与失去它的恐惧和悲伤作斗争。
所以,虽然他一个人住,但那天他还是帮了采燕。
在那之后,他帮助了何萍,也得到了张若溪同学的帮助,不知不觉间,他就和她们深深地纠缠在一起了。
他不得不与再次失败的恐惧作斗争。
但他逃避了。
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死去。
没有人愿意死。
他之所以称何萍为障碍,是为了掩饰他对失去她的恐惧。
如果对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关心,如果把她们当成死了也没有多大作用的人,那么她们死的时候受到的伤害就浅薄了。
所以他一直在欺骗自己,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欺骗自己。
他不想死是真的,但不代表他可以牺牲所有人。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但他对何萍的故事知之甚少。
对一个人了解得越多,失去他们的悲痛就越大。
所以他没有试图去了解每个人。
他不记得何萍最喜欢的食物了。
他一开始不知道。
他之所以用“他无能为力”这四个字来结束一切,是为了无视眼前现实的无奈。
他在大泽村杀了三个不反抗的人,让一个人死在有坦克的镇子里,射了一对母子,只是为了逃避自责。
他真的不应该那样做。
但是当时,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于是,为了不至于想起来就后悔,他不再用“他没办法”这四个字去面对现实,做出了最简单的选择。
就算那个选项是杀人,他也放弃了面对现实,跑到了这么容易的选项。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这话一出口,他就颓废地坐在原地。
他想重来一切。
甚至在他遇到采燕之前。
那天感染在全国蔓延,他被疏散到学校。
如果避难所被袭击时他去寻找他的父亲和母亲,而不是逃跑和躲藏,这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那时他可能已经死了,但至少他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一直逃避的人。
他会成为一个更骄傲的人。
“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无论他多么后悔,都不会改变。
他无法改变他失去何萍的事实。
他们三个幸存下来的人别无选择,只能忍受朋友死去的恐惧。
至少,何萍能在不知道全家都死去的情况下,就剩下她一个人度过余生吗?
想到这里,他自嘲这也是一种逃避。
袭击他们的狙击手是不是也想逃避什么?
透过敞开的窗户,他凝视着躺在阳台上的男人的尸体。
脑袋的上半部分已经不见了,失去了光芒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出来。
只有微笑。
看到男人那如获救一般的笑容,他就有些羡慕了。
“来个人帮帮我。”
这话不知不觉从他嘴里漏了出来,他把脸埋在膝盖里。
无声的哭泣。
死亡,是生命的终点
还是另一个开始?
死亡,是永恒的沉寂
还是无尽的回响?
死亡,是无法逃避的命运
还是可以选择的道路?
死亡,是无法理解的谜团
还是可以揭开的秘密?
他有很多遗憾
他遗憾没有说出心里的话
他遗憾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遗憾没有珍惜身边的人
他有很多遗憾
但他不能回到过去
他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他能弥补已经失去的机会
他不能重现已经消逝的时光
他有很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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