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陈垚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闷闷不乐地改着作业。看到熊涛到六年级办公室来了,也没什么事,纯粹找陆颜说话。
据说,学校新来了几位单身女老师之后,一些单身的男老师就开始蠢蠢欲动了,甚至内部就已经把人分好了,哪个追哪个。意思就是提前打好招呼,叫其他男老师不要争。
熊涛最先放出话来,要追秦念茹,刘浩远不以为然,认为熊涛追不到,但嘴上没说。孙江说陆颜人不错,问刘浩远对哪个有感觉些?刘浩远说:“秦老师最好看。”熊涛心里很不舒服。
熊涛在群里加了秦念茹微信后,有事没事就找她聊天,但秦念茹总不太搭理。熊涛碰了钉子,追了秦念茹两个星期后,自觉无果,于是转追陆颜。在此之前,还听说也追了其他几个老师,那时候秦念茹她们这一批还没来。
这天见秦念茹也在,有些尴尬,但心想来都来了,于是站在一旁看陆颜改作业,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陆颜一些话。陆颜道:“领导,你来视察工作吗?”“没有没有,就过来看看。”熊涛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太无聊就走了。
等熊涛走后,陈垚回头对陆颜说:“熊老师好像对你有意思额。”“是吗?不知道。”“他总是有事没事找你说话,你都没看出来?”陆颜道:“我听说,他以前追过秦老师,是不是?”说话间,陆颜将头转向秦念茹。秦念茹发现陆颜在问她,说道:“不知道那算不算追。”陈垚道:“怎么不算追?又是半夜送汤、又是喊吃饭的,还不算追?”
说起熊涛喊秦念茹吃饭那次,也真是奇葩。那天熊涛特意在下午没课的时候,花了两三个小时在宿舍做了几个菜,想叫秦念茹品尝,但他没有提前告诉秦念茹。当他打电话过去叫秦念茹吃饭的时候,秦念茹已经在食堂吃晚饭了。于是秦念茹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吃了,就不过去了。熊涛心想花了那么久时间特意为她做的,她怎么能不吃?于是电话里再次邀请秦念茹去,秦念茹还是不去。于是,熊涛特意跑到食堂,拎起秦念茹的衣服,拖她去吃。这一幕被学校十多个老师看到,在学校广为流传。穿书吧
后面熊涛微信找了秦念茹几次,秦念茹总不大理他,于是熊涛就再也没有理过秦念茹,从而转移目标,去追陆颜。
陈垚问陆颜:“你喜欢熊老师那款吗?”
陆颜很果断:“不喜欢!”
陈垚说:“他长得挺帅的,而且还会做菜,可以尝试接触一下呀。”
陆颜道:“不喜欢那样的,他戴着耳机一边唱歌一边做事的样子,太浮夸了。”
陆颜说的是开学那段时间,学校安排老师整理图书馆新旧图书,大部分老师都在晚上七点钟赶到图书馆集合,只有熊涛珊珊来迟,迟到了快半个多小时。他脚上踏着个人字拖,身上穿着个背心和花色沙滩裤,洗了头发,浑身散发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伴随着手机音乐,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很多老师心里很不舒服,但都没说什么。
放了十多分钟音乐后,宋巧香实在忍不住了,就说:“吵死了,熊涛你把音乐关了。”熊涛把音乐关了后,就戴着耳机开始唱歌,用陆颜的话说就是:“唱得又不好听,还那么大声。”
图书馆的积灰很厚,许多老师在搬书的时候都很小心,但即便这样,身上头发上也沾满了灰尘。陈垚看到熊涛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心想他这个澡是白洗了。熊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基本上能不动那些书就不动,怕弄脏自己,这让那些兢兢业业整理图书的老师很看不惯。
刘浩远对熊涛说:“你今天晚上的这二十块钱也太好挣了。我们累死累活,你来得晚不说,还在那里一会儿看手机,一会儿休息。”熊涛回怼道:“又不是帮你干,你那么多意见。有本事你告校长啊!”
大家没说话,但心里都有了看法,陆颜也在场。到晚上九点时,大家就都回去了。陈垚捶了捶腰,对潇潇说:“站了两个小时,好累啊,我情愿不要这二十块钱。”潇潇说道:“谁想要这二十块钱,还不是因为学校安排的,不得不来。”说的也是,就算没有钱,学校安排你来整理,你还是得来。
后来熊老师在手机上找陆颜聊天,陆颜也不怎么理他。熊涛就找到了陈垚,问陆颜喜欢什么,陈垚刚和陆颜接触不久,了解还不深,也不知道陆颜喜欢什么,就如实说不知道。
熊涛不信,认为是陈垚不肯帮她。陈垚只好问熊涛,“你是认真追陆颜的吗?”电话那头的熊涛说:“当然是认真的。”“那你就有恒心一点,不要这个追两星期,那个追两星期,追不到就马上换人。”
熊涛明白陈垚指的是谁,说:“别个不理我,我还追?!”“那要是陆颜也不理你,你打算怎么办?”熊涛没有说话。ωWW.chuanyue1.coΜ
陈垚又问,“你谈恋爱是打算就谈一下,还是奔着结婚去的?”“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呀!”“那好,你在这里上班也有五六年了吧,你有没有存到三万块钱的存款?”熊涛说:“没有。”陈垚以为是在骗她,“怎么可能连三万都没有?”“是真没有。”“那有没有一万?”“有四五千。”陈垚觉得不可思议。“那你的钱都花到哪去了?”“前年的时候,我也存了一万块钱的,那时候,喜欢上了一个老师,就想存点钱,在一起后给她买东西的。后面告白的时候被拒绝了,我一气之下就把那一万块钱自己花了。”陈垚觉得有些好笑,这是什么脑回路?
“那你今年的工资呢?”熊涛说:“花了呀,买面膜、买衣服那些不要钱的吗?”陈垚诧异道:“你还经常贴面膜?”“贴啊?男生就不可以贴面膜了吗?”“可是可以,但一个男生的主要精力不应该在这上面。”于是电话那头铿锵有力地教训起陈垚来,“人活着就是要精致!我的衣服都是贵的,一般不好的店,我不去,上次在海澜之家买了一条围巾,花了六百块钱。”
陈垚震惊了,“大哥,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才两千多,你花四分之一的工资去买条围巾?一条围巾六百块?喊我是舍不得,也没必要!”接下来熊涛那句话能把陈垚噎死,他说:“所以你穿衣服那么难看!”
陈垚觉得没必要再和他聊下去了,“你叫我帮你,还这么说我?!”“我说的是事实!”陈垚心里很火,决定自己说话也不客气了。“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不是衣服不够贵,脸蛋不够白,是没内涵。虚有其表!”说完就挂了电话。心里愤愤不平道:“真是绝了,是我,我也不同意!”
后来陈垚把这件事说给潇潇听,潇潇说:“也许人家家里很有钱呢,不指望这点工资过日子。”陈垚道:“不是啊,上次我听赵丽说,熊老师是单亲家庭,他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在厂里打工供他读书,老家还没起新房,还是那种很旧的木头房子。他自己不存点老婆本,将来谁帮他,指望他老母亲的苦力钱?老人家不要给自己留点养老钱吗?”潇潇道:“那他确实应该存点钱了,他还天天买汽水,买槟榔。偶尔买买也可以,但每次从一楼过路的时候,都听到他在打游戏,桌上地上都是槟榔,听其他老师说,熊涛一天一包槟榔。”
陈垚问:“你听谁说的?”“上次在食堂的时候,刘浩远和熊涛聊天,说熊涛真有钱,每天一包槟榔、两瓶饮料,一天就将近一百块。”陈垚道:“所以工资都不够花。”两人都摇了摇头。
后面几天,熊涛见到陈垚的时候,眼睛都不抬一下,当没看见。陈垚想到是因为上次说的话得罪了他,不想把关系弄僵,于是在某天晚上打了个电话给熊涛,问他和陆颜进展得怎么样了。熊涛说陆颜还是不理他,又问陈垚,陆颜为什么不理他?陈垚道:“你应该去问问陆颜。”“她都不理我,我怎么问?”“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很悲观地说:“你说我是不是太失败了。”陈垚没有想到熊涛的语气忽然这么感伤。于是安慰道:“你挺好的,人又长得很帅,是吧。”这点,熊涛很赞成,他似乎找回了一点自信,继而追问道:“那为什么我哪个都追不到?”
陈垚想了一会儿,对熊涛说:“如果你真的决定追谁,你就坚持追到底,看准了,追她个一年半载,总会让人心动的,女生其实很好追的。再一个,你要做好准备,多存点钱,不然你们在一起后,靠什么生活?”
陈垚觉得自己这番话已经够真诚的了,结果熊涛来了一句,“工资月月都有的啊。”这让陈垚无语至极。她已经不想再安慰他什么了,就想验证一下赵丽说的是不是真的,于是问起了他的家庭情况。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熊涛说:“我爸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在外面打工。”“是做管理还是一般的工厂流水线?”“流水线,她又没读什么书。”“那你小时候是哪个带你的?你爷爷奶奶吗?”“没有,我六岁的时候就到了我叔叔家,在叔叔家长大的。”“叔叔家?”“是的。”“你叔叔是做什么的?”“他是县里一个领导,当初我妈把我放到他家里,就是觉得我叔叔家条件好,会给我一个好一些的环境。”
那一天,他们聊了很久,从熊涛的叙述中,陈垚得知熊涛的童年过得并不好。虽然叔叔家条件很好,但叔叔对他很严厉,大概是期望哥哥留下的唯一个男孩子要给家里争点气。而六岁的熊涛离开了母亲的怀抱,父亲不在人世,在叔叔严厉的管教下,始终有些缺乏安全感和爱。当初他母亲的想法是好的,可终究是寄人篱下,又哪能和自己家一样?
他的堂姐经常欺负他,认为他不该到自己家来,分走父亲对她这个独生女的独爱。而熊涛深知自己是在别人家,对堂姐的欺负无力反抗。有时小熊涛坐在家里的板凳上吃饭,堂姐二话不说,跑过去就给他一拳,小熊涛不敢说话,也不敢还手,埋着头继续吃饭。叔叔看见了,骂了堂姐几句,等叔叔起身去舀饭时,堂姐跑过来,冲小熊涛碗里吐了泡口水。小熊涛不敢把饭倒掉重新去舀,怕不知情的叔叔说他浪费粮食,他只好不吃。
他也不敢向叔叔揭发堂姐的罪行,因为等叔叔上班后,堂姐会给他更为严重的打击报复。而让陈垚感到震惊的是,熊涛说堂姐曾逼他吃她扣下来的鼻屎。陈垚不敢问后续,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吃没吃。在住叔叔家那段日子,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叔叔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很大程度上把这个侄子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而生活在压抑环境下的熊涛并没有像母亲指望的那样出人头地,也没有像叔叔希望的那样成长为优秀的男子汉,甚至他的学习成绩很差。初中毕业的熊涛靠着叔叔在县里的关系,去了省第一师范读委培师范生,毕业以后就分配工作的那种,尽管是在乡下,可也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了。毕竟以他当时的成绩,能不能考得上高中还成问题。
这个脱离了打压的男孩,在省城读第一师范的时候,放飞了自我,沉迷打游戏,对学习不上心,因为成绩差,还差一点毕不了业。直到工作一两年后,才顺利拿到大学毕业证。他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游戏。打游戏的时候,嚼着槟榔、喝着汽水,小日子很悠闲。之前他还喜欢唱歌,在宿舍买了一台音响,一到晚上就唱歌,唱到十一点钟,住在他旁边的老师说也没用,直到有一天,校长在群里骂起人来,问谁把音响放那么大声?扰民!这才不唱。
前段时间,熊涛总在朋友圈发自拍,陈垚天天刷到他九宫图里角度不同,却大同小异的自拍照。那时她还很疑惑,为什么一个男生这么爱发自拍照?这是出于什么心理?后来突然有一天,他终于不发了。原来他叔叔看不下去了,打电话过来骂他,“你一个男的天天发自拍,发起做什么?!”他这才不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熊涛似乎还颇有怨念,那意思有点像“我发下自拍怎么了?又没碍着谁,还专门打个电话来骂我。”心里有意见归有意见,但叔叔的话他也不敢不听。
听了熊涛的倾诉,陈垚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他不会追女生。大概是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爱和关照的人,长大以后也就不知道如何爱人。
熊涛这个人真不算坏,顶多就是追的女生有点多。在这么小一个学校,追完这个,追那个的结局往往是一个都追不到,因为大家消息相通,而且女生往往会想:“开始不追我,等追不到某某了,才来追我。”这样一来,基本凉凉。
挂完电话后,陈垚想起之前追秦念茹的刘浩远老师,追了一半,就和宋巧香在一起了。宋巧香是真的狠,那段时间天天跑到刘浩远老师房间看电视,经常看到十一二点都不回宿舍,喊都喊不走,连着看了两个月,就看到床上去了。第二天她特意在刘浩远的房间大声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家都知道,她是在宣示主权。更夸张的是,住在他们楼下的老教师和总务处提出换房间,问起原因羞死人,说是楼上夜晚动静太大了,天天吵到他睡不着,他这老骨头受不起,结果当然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换。
这天,秦念茹和陆颜一起去办公室,走在路上,看见宋巧香和刘浩远朝她们迎面走来。宋巧香一看到她们,马上伸手去攀住刘浩远的手臂,歪着头亲昵地靠在刘浩远身上,用矫情造作的语气和她们打招呼。“去上课呀?”刘浩远脸上有些不自在,但宋巧香无所谓,她就是要做给她们看。“是呀,去上课。”双方客气地寒暄了一句,就走开了。陆颜有些看不惯,“你看她那样,自从找了刘浩远之后,就嚣张得不得了。”“越是这样越说明骨子里是自卑的,怕失去。”陆颜问:“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找刘浩远吗?”“不知道,你知道?”秦念茹反问道。
陆颜道:“赵丽一来就把我们学校每个人的底细都莫得门清,谁家里是做什么的,有几套房她都知道。她和宋巧香走那么近,这些会不告诉她?““那这也太势力、目的性也太强了吧?”说完之后,又不禁感慨道:“那赵丽也是蛮厉害了。”陆颜点头,“是真厉害。”秦念茹接着说:“赵丽名字取错了。”陆颜有些不解。“她不应该叫美丽的丽,应该叫势利的利。”“哈哈哈哈……”两人大笑起来。
宋巧香和刘浩远一回到宿舍,宋巧香就拉着脸,坐在床上。刘浩远故意不去问她,宋巧香自己忍不住,说:“你刚才为什么是那种反应?”“哪种反应?”“什么反应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刘浩远道:“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捕风捉影!”
宋巧香生气地站了起来,红着脸吵道:“你现在后悔了?后悔了就早说,我把东西搬回去就是。”之前在和刘浩远过了几个夜后,张丽就直接把自己的行李也搬了过来。
刘浩远不想和她吵,说:“你心情不好别拿我撒气,我去办公室改作业了。”宋巧香生气极了,“不想看到我就直说,说什么改作业?!”“是真的有作业,下节课要发下去的。”刘浩远耐着性子说道。
宋巧香见刘浩远有些来气了,她是个聪明的人,懂得见好就收,心想不能再和他较劲了,万一逼急了他分手了怎么办?她一开始就听赵丽说刘浩远家在县里很有关系,爸妈都是单位的,有两三套房,刘浩远迟早是要回县城的,说不定还可以把她调到县里。如果因为这点小事分了手,就太得不偿失了。于是一改语气,说道:“放学我等你一起吃中饭。”刘浩远看了宋巧香一眼,确认她不会再吵了,说:“好!”于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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