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月与明家众人闲话,殊不知,这般情状都落入了不远处的一人眼底,那人身着宝蓝色圆领长袍,他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平凡,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连明家这等将门世家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那人随意的招了招手,一个身着灰色短打的男子便走到他旁边,宝蓝色长袍的男子低声嘱咐道:“你把主子叫过来,我有预感,这是一条大鱼。”男子点头,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那宝蓝色长袍的男子还想多站一会儿,以便获得更多的信息,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令他汗毛直竖,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连忙躲了起来。
果然,不多时,远处便走来了一个男人,男人身着一袭玄色广袖长袍,行走间衣袂翻飞,他眉目冷峻,气势冷冽,浑身上下笼罩着漠漠冰寒,叫人看他一眼就从脊背升起丝丝凉意。
他半边脸俊美俏似天神,半边脸却被一张金丝掐线的精美面具覆盖,他一路走过来,竟无一人敢近他的身。走到街口时,他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顿。
安南月正和明岐说着话,却突然噤声看向安南月身后,安南月顿时了然,她回眸,正看到那个气势冰冷戴着面具的男子向她走来。
她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来:“先生来啦!”话里竟是一点背着他偷偷出宫的心虚都没有。顾昭泫浑身气势越发冷凝,他向明家众人点了点头,便生硬朝安南月道:“知道错了吗?”
明岐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两个人起了争执,下一刻便接收到摄政王锐利的眼神,他状似无意的向左踏了一步,却正好对外挡住了安南月整个人。
明岐默默的想,虽然知道摄政王是在关心陛下,但是这个语气,是他他都要生气的。也就是陛下脾气好……
她抱住他的手臂讨好道:“我知道错啦先生,先生不要生气嘛。红佩肯定有和你说我要出宫啊,而且我只是打个时间差嘛,你在旁边盯着,明岐他们哪里还敢和我说话呀?”
明老太爷:……
明夫人:……
明家众人:……
明岐:……
#陛下您真是嫌我们明家死的不够快#
#陛下太过耿直系列#
然而这句话一出,摄政王周身的温度微微上升了一些。他抽出被安南月握着的手臂,握住她的肩膀,极具独占欲的往他身边带了带。
他道:“你没有主动和我说。”不知是不是明岐的错觉,他竟然觉得这句话里摄政王竟然有些委屈?委屈??
安南月哄他:“对不起嘛,是我错了。”摄政王点了点头,冰冷的命令道:“回去。”安南月顺从道:“好的。”她对明家众人道:“我回去了,再见。恩……我相信我们再见之日不会太远。”
话音刚落,她就被摄政王揽住腰强硬的抱上了马车车缘,她对明家众人吐了吐舌头,随后便进了马车。红佩也跟着进去照顾安南月。
安南月才进马车,摄政王便双目一凝,转手便朝先前宝蓝色长袍男子躲藏的地方射出一枚飞镖。而此时宝蓝色长袍男子身边已不知不觉多出了一个面容清瞿,头发雪白,叫人摸不清年纪的男子。
面容清瞿的男子接住摄政王的飞镖,示意了一下宝蓝色长袍的男子,他们并不想和摄政王正面争斗。二人迅速离开。
摄政王感到威胁的远离,才微微放松,他朝明老太爷递了一个眼神。明老太爷点了点头,随后摄政王也上了马车。温声架着马车掉了头,朝着宫中的方向驶去。
明夫人忧心忡忡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对明老太爷道:“王爷这般对陛下,陛下若是有一日……有一日察觉了可怎么办?”
莫说红佩和温声,就连明家都是在摄政王的允许下与陛下交往的,虽说明家对安南月都是真心的,但安南月所有的事情都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下,他对安南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简直令人胆寒。
明老太爷摸了摸胡子:“你当陛下真不知道吗?陛下聪明着呢!”说完,明老太爷便让明家众人清点行李,徒留明夫人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明老太爷的确没说错,安南月的确是知道摄政王对她的控制欲的。但是她性子比较随遇而安,加之她大约猜的到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应当是以往落下的。倘若她反抗,只怕他会发疯。
两个人此时坐在马车里,红佩早已被赶出去和温声一起赶车去了。摄政王与安南月相对而坐。他浑身气势冷凝,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倒像是一尊冰雪雕成的冰雕。
这明明就是生气了。安南月提起裙摆,弯着腰坐到他身边。她拿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摄政王一把抓住,她笑意盈盈的问他:“生气啦?”
摄政王一言不发,她也不生气,用另一只没有被桎梏住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剑穗递给他:“看明家只是顺便,你看,给你找礼物才是今天我出来的真正目的。”
剑穗是安南月自己编的,前世她不喜与人交往,尤其喜爱一个人窝着做手工活。这是安南月早就编好要给他当生日礼物的,原本想晚上再送给他的,如今见他生气了,只好先拿出来哄哄他了。ωWW.chuanyue1.coΜ
他听见她说,“今日好像是你的生日?你什么都不缺,我就只能送个剑穗给你啦。”他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终于看向安南月,少女眼中笑意融融,绮丽的眉眼柔和温宁,叫人一看就心软了下来。
许久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日了,他为了镇压那些野心甚大的世家,在外的名声也不好,性情暴戾,喜怒无常的传言甚嚣尘上。哪里还有人敢接近他?也只有如今记忆缺失的安南月才如此没有戒心。
他接过少女手中的剑穗,周身的冷凝微微收敛了一些,淡淡道:“下次要与我一同出宫。”听闻此言,安南月便知道此事便是过了。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三分。
还没下马车,摄政王就被哄好了,那个剑穗被他仔细的收藏起来,安南月哑然失笑,对他说:“先生你怎么这么好哄啊,一个剑穗而已嘛。”
温声和红佩正要接着安南月下马车,开马车门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由在心里暗暗腹诽:也就您一个人老觉得王爷好哄,外面的人面对他早就瑟瑟发抖了,也就您还会凑上去。
腹诽归腹诽,他们还是很感谢安南月的,自从一年前安南月醒过来之后,虽然记忆缺失,性情大变,但是却不再与摄政王针锋相对,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
摄政王挥开了二人,干脆利落的跳下了马车,随后安南月便直接被摄政王抱下了马车。一抬头,看见的却是清和殿的匾额。
只听摄政王道:“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晚上和我一起用晚膳。”安南月一年前病重醒过来后,身体便不大好,手脚常年都是冰冷的。太医常要她多休息。今天起那么早,必定是累坏了。
他总是这样,关心人的话说的像命令一样,安南月早就习惯了,于是笑眯眯的回他:“知道了先生。”
宫外
面容清瞿头发雪白的男子摩挲着手里的飞镖,他们此次进京,原本是听说了明家获罪的消息,看看能否将人拉拢到他们麾下,谁知却有这么一个惊喜,他想到今天看到的上马车的那个少女。像及了他过世的妻子。
想到这里,面容清瞿的男子吩咐宝蓝色长袍的男子:“成林,我今晚要夜探皇宫。”今日看到的少女让他分外在意,也正是因为这个少女,让他的呼吸乱了一瞬。Μ.chuanyue1.℃ōM
正是这一点失误。才让摄政王成功探查到他们的位置。他虽早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但二人的隐匿功夫向来一流。
若非面容清瞿的男子出现失误,他们决计不可能被探查到具体位置。成林听闻此言,表示反对:“主子!这太危险了!宫中还不知设下了什么埋伏呢!”
面容清瞿男子却不肯放弃:“今天那个上马车的小姑娘,我怀疑,她可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等了,就算此去九死一生,我也想去探探。”
成林呼吸一滞,他艰涩道:“苏倾言,你……确定吗?”她和摄政王在一起,虽然他对她态度生硬,但是他的举动却如同小心呵护着一个易碎珍宝。
不论是让她上马车,还是让明岐挡住她的要害,抑或是将她拉入自己身体可以保护的范围内,无一不说明了这一点。至少这个少女,对他很重要。
苏倾言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可是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若是……若是我这次没能回来。”他长叹了一声,“成林,你便接管教中的事物吧。”他一刻也等不及了。
十几年前,他收敛了妻子的尸骨,却找不到女儿的存在,他从不信女儿也同妻子一起去了,他一直相信他的女儿活着,只是十几年过去了,他颇有些心灰意冷,但如今,看到了那个少女,他又燃起了些许希望。
成林沉默了许久,他知道苏倾言的女儿是他的心结,二人既是上下级又是好友,这么些年了他也懂得好友的煎熬,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支持:“你想去,你就去吧。”
对于二人的对话,安南月一概不知,她连出宫时有人在盯着她都不知道,摄政王也无意将此事拿出来给她增添烦恼。
而此时摄政王已经盯着她喝了补药躺上了床,好让她睡个回笼觉。他看她闭了眼,已是睡熟了。才敢做出些孟浪的举动来。
少女的肌肤瓷白,睡容干净而乖巧。两颊还有些尚未消退的婴儿肥。让人想到软绵绵的棉花糖。
摄政王眸底溢满了温柔,他趁她睡熟了,轻抚她的脸颊,低低说了一句:“不要离开我。”他唇边勾起些微弧度。细细的给她掖好了被角,向外行去。他脚步极轻,落地无声,哪怕是开门关门都没有一点声响。
安南月一觉从旭日初升睡到了夕阳余晖。她起时,太阳已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独留给明艳的晚霞彩色的纱衣。
红佩听得安南月起身的声音。进来为她更衣:“陛下起了?正好是用晚膳的时间了。”安南月思及摄政王要她同他用膳,问她:“先生在哪里?”红佩道:“还在御书房批奏折。”安南月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南月洗漱完毕。红佩给她拿了一件轻便的衣裳穿上,又拿了一件掐金边的素锻披风细细为她披上,秋天的夜里寒凉,陛下身子不太好,更要养的精细些。
安南月到御书房时,摄政王还没批完奏折,见她带着深秋的寒气走进御书房,又看了看她的衣着,眉心便深深地皱起:“怎么穿的这么少?”
安南月一怔,说道:“哪里少,不少了。这深秋还有谁能比我穿的多?”摄政王不信,将她拉到身边来,一摸她的手,见她手心温热才作罢。但还是不放心,叫红佩又拿了个手炉来。
她握着手炉坐在一旁,有些百无聊赖,便开始同摄政王一起批奏折。今日正是早朝七旬一休,虽然不用早起,可是奏折却一点也不少。尤其是些弹劾明家的奏折最多。
虽然说是一起批奏折,但实际上安南月只是按照轻重缓急给摄政王分类而已,她从不是一个皇帝,也不打算当一个皇帝。她不提处理政事,摄政王便也不说。
她极少接触政事,她虽不会批奏折,却极喜欢拿奏折当话本看,偶尔也会提一提自己的想法。
安南月很快分好了奏折,拿到最后一本奏折时,却发现其中写的是月夕节的事,月夕节类似于安南月那里的中秋节,但这里的月夕节有庞大的花灯会,男女皆可上街游玩。
虽说大安因为开国皇帝是女帝的关系,风气较为开放,朝中也有女官的存在,但前朝遗风仍有遗留,月夕节便是一个女子也可以肆无忌惮的节日。安南月的眼底顿时有了些许惊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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