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我会唱歌给你听,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
夏天快要过去,请你少买冰淇淋,天凉就別穿短裙。”
by《昭君日记》
车子开回去时,我特意坐在大巴最后头的靠窗外置上,将头埋进凳子后头,不让人发现我的踪迹。
身边没了刘沛,长舒一口气,插起耳机,悲悲切切的哀歌从耳边缓缓传来。窗外下起雨来。
北方的城,下雨都雷厉风行,天似漏了几个窟窿般,雨下起来,将窗户砸个砰砰作响。
耳机的音乐声早已没往日清晰,雨势加大,车子在校门口停留,我待在车上,看着路边积水已成一条小河流。【穿】
【书】
【吧】
李沛抱着摄像机在雨里狂奔,他戴着帽子,跑起来就像小猎豹,迅捷快速,没有任何迟疑,飞奔向着一处小路跑去,他的队友跟在他身后,接力赛般,次第消失在雨幕里。
我临时收到校报的消息,晚上七点需要开一个会,也淋雨一直走。
回寝室洗澡洗头发洗衣服,将头发晾晒着,赶紧跟辅导员发个请假消息,说来也奇怪,辅导员自打知道我成为一名校报记者后,对我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平日请假也都方便了太多。
吃罢晚饭,就往校报办公室冲,校报根据地是在学校林中,一幢房子遗世独立,清净整洁,像是别人的私家别墅。
开会时老师给我布置新的任务,原来学校将要举办一场“莫城好声音”,旨在全校挖掘音乐方面的人才。
初选的时间就在下周末,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到现场,写一段简短的报道。这对我来说难度并不大,会议刚开完,我准备回寝室时,台长出现了,他让我去办公室将昨天的那篇新闻稿写出来,字数不少于一千字,今晚就要放在学校官网上。
这一下让我很方,我写的本子落在寝室,跟台长请示一下,屁颠屁颠回到寝室,拿好本子,外边雨势转小,撑着伞走在路上。
正是上课的时间,路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绕了好长一段路来到台长指定的房间,刚想敲门,觉察到门没锁,推开门。
雨水顺着窗台滑落,天暗下去,室内白炽灯锃亮,并不宽敞的办公室,一个书桌一张老式沙发椅,书桌上一左一右摆着两台台式电脑,右侧旁,一个少年戴着帽子趴在双臂间,手臂黑一条白一条泾渭分明,少年侧趴时,黑色衣服上的水滴隔几秒滴落在地上。
这个人实在有点眼熟,我蹑手蹑脚推开门,悄声走过去,站在电脑旁,脑袋在刹那间被雷击中。
李沛睡起觉来很乖,不似往日总似个多动症患者,眼睛一眨就有一个新奇的想法,他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衣服上的水肆意滴落。
办公室里也不知是谁,将空调开着,我才来了这一会儿手臂上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身体也都往里缩。
也不知道是多久没睡觉,这么低温环境下都睡得如此安稳,我抬眼一看,沙发上有个可拆卸的抱枕。
枕头露出来地方,青灰色的背景上有一只迷失方向的麋鹿,鹿角高耸,鹿身光滑透亮。拉来拉链,抱枕松开成为一床被子。
我将被子搭在他颤抖的身体上,刚盖上,他身体骤然扭动一下,被子滑落他身后的坐垫上,那里早就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我凑进去,想将被子拿起来重新给他盖上,他趴着的身体抬起来,正好撞在我腰上。
“啊”
我从未料想到他已瘦弱至此,身上的骨头硌得我肉疼,他听见我的叫声猛然站起身,哐当一声,凳子掉在地上。
“对不起啊,王昭君,你怎么在这。”
他一脸倦容,不解地看着我。
“我,是台长让我来赶稿子。”
“哦,那你在那边写吧。”
“好好。”
我落荒而逃,摁下主机开关,将键盘敲的哗哗响,掩饰我心底的慌乱,他倒很平静地坐下来,挪移着鼠标,认真地修着图。
飘雨落入帘幕,空调呼呼地吹,冷风往里灌,我们相对而坐,一句话也没说,外边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
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俩相对而坐,相顾无言,可并不尴尬。
少年早已不似往日那般逢着上课就睡觉,等到下课就撒欢浪。
我的稿子并不费时,没出半小时就写完,可我并不想回去,坐在那儿,倒腾着电脑。
看新奇八卦看得不亦乐乎时门开了,台长笑眯眯地看着我,“写的怎么样呢?”
“差不多好了。”
“好。”
台长走到我身后,站定,就跟语文老师检查作文似,盯着屏幕,“好,李沛你过来。”
李沛乖巧起身,来到他身边,“图修好了吗?”
“基本好了。”
“那行,你看看她写的采访稿,你琢磨着插点图片哈。”
“等会儿都发我邮箱里。”
“好。”
台长走完,李沛站在我旁边,他身体顺着呼出来的气在我头顶飘荡,他双手搭在我背后的椅子上,目光顺着我头的缝隙探向屏幕,他身上混杂着雨水的潮和空调泛起的凛冽。
我木讷地呆坐在沙发上,大气也不敢出。
莫城好声音初赛场地选在距离学校1000米的德思勤商业广场上,这是个集购物消费于一体大都市。
平日俊男靓女日常出没,那天我一下课就火急火燎往那儿走,临时搭建的台子下已聚拢了不少人,他们都低头在玩手机,“莫城好声音”的logo贴满整面墙。我像条蚯蚓般不断往前挪移,挤了好些时间,才走到第二排,舞台上空荡荡。
比赛的时间选择晚上7点,现在已是六点五十,倒计时还剩十分钟。
我低头刷着朋友圈,一条条看下去,手机滑到刘婠婠那条顿住。
“凌同学要去参加比赛,刘同学一块儿go。”
嗯?我心里一惊。
夜色欣然落户,商场上霓虹灯闪烁,死宅在家里的人都倾巢而出,商场上的人多了起来。
台上红蓝色灯光切换时,空空的几张凳子上次第走来四个上了年纪的人。
主持人是个穿着一身西装,头顶一小撮头发扎成一个啾的戴着眼镜的矮个子,他走路风风火火,从台下走上来时,还未走到讲台上,先声夺人,“各位俊男靓女,大家晚上好。”豪迈的一声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力。
“看这里,在这个金秋十月,我们迎来莫城好声音,下面我简单复述下规则,比赛的选手从纸盒子里抽一下自己上台顺序,抽到后就按照顺序上台表演,每个人表演的时间不超过5分钟。”
说完这话,灯光顺着从我们身上一扫而过,白炽灯直直落在左边一个角落里,那里聚拢了一小堆穿着奇装异服的青年男女。
多数是穿着酷炫衣服,发蜡打了好厚一层,浓妆艳抹的人,凌波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衫,七分牛仔裤,白球鞋,脸上没有任何装饰,清澈的本色,在一群艳丽的人里,实在朴素得过了头。
刘婠婠穿着虾粉色裙子站在他旁边,安静地站着,一副乖巧的模样。
现场工作人员将决定出现顺序的纸盒子拿到所有人面前时,就像将一颗定时炸弹投放在人堆里,瞬间炸开锅。
心态好的人一把将手伸进去,提前知道自己的出场顺序,胆小的人怯弱地缩在人堆后,偷看别人的出场顺序,抽奖箱落在凌波面前,凌波转头宠溺地看向刘婠婠,额头一低,凑到刘婠婠耳边咬耳朵,刘婠婠惊愕地看着他想去探寻他话里的真实性,他点头表示肯定。
纸箱子被凌波双手捧着,刘婠婠将纤纤细手伸进去,手臂在箱子里好一阵摇动,纠结不安,她额头上汗水直冒。
凌波将她的手从箱子里拉出来时,手上已有一张条形纸条。
小白纸条风中飘扬,纸条上一个显眼的100。
初赛的方式很简单,每位选手在上台前将自己手里代表序列号的纸条交给角落里的工作人员后,就可以上台。
30秒的自我介绍后,就可以进行才艺表演。
第一个人上台时,我身后有人涌了上来,我转过身一看,李沛的三脚架里一只脚就架在我左脚旁,他淡淡的冲我笑,舞台上第一位选手上台时,他秒进入状态,三脚架上的摄像机旋转起来。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台上表演的人时,感受到身旁有股旋风在往我这边吹,人挤人我没在意,可身边有人滚谈的手都贴着我的皮肤,这真让我有点生气,我想看是谁这么没礼貌时,这人的耳朵就要凑到我耳边来,呼出的气息让我脖子都发痒。
我侧身,生气地想要斥责这位鲁莽的人,“我要去拍照,你帮我看一下。”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感情,倒像命令式,他嘴里和我说这句话,眼神早已透过我望向别处。
刘沛逆着人流往外挤,往外挤比往里挤容易太多,他今日从头到家,一身黑,似日行侠,手里拿着一台单反,那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都说单反穷三代,能用上单反的人都是富家子弟。
台上的人水平参差不齐,都是上去清唱,有人一上台就忘词,拿着手机一边看歌词一边有气无力唱着,倒向是玩闹性质,有人则拿着吉他边弹边唱,还有人边唱边跳,施展十八般武艺。
台下围观者的反应很能证明台上的水平,遇到唱的比较水的,台下的人就低头玩手机,遇见唱得好的,台下的人的脑袋就从屏幕里抽离出来,跟着台上的人唱起来。
流水的人一个又一个,坐在前台的评委手上的那张纸上此地写着台上唱歌的人的名字,他们通过打√和打×的方式来选择进入下一轮的人选。
比赛概率是二分之一,这意味着一百个人里有五十个人要和这个舞台说拜拜。
一小时后,底下原本是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已走掉一般,又一个小时过去后,只剩下零星几个还没参加比赛的人的来给选手加油鼓劲的亲朋好友。
刘婠婠从比赛开始就站在凌波身边,她捏着他手指头像在把玩一个玩具似,来回搓揉着,凌波注意力都在台子上,遇见唱歌唱得好的,眉头舒展,欣慰地看着来人,一遇见唱歌唱的水的他眼里满是不屑,回身看着回应刘婠婠。
两个半小时后,溽热早已消散大半,后台仅剩下凌波一个人,早已疲软的主持人看着手头上仅剩的一个名额,重拾开场的热情来。
“感谢还能坚持到现在的朋友,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欢迎最后一位选手,凌波。”
地下加上我只有5个人,掌声就像跌落悬崖的一头山羊,瞬间消于无形。
凌波上台前将手从刘婠婠手里抽出来,在她耳边呢喃几句话后,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那吻轻盈若粉蝶落在花草上。
他似平日般吊儿郎当大踏步走着,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王气,他走上台子,将立在话筒架上的话筒拉一下,清清嗓子,淡淡地说“大家好,我是凌波。”
说完这话,走到台前,躬下身子,地下有个年轻小伙子双手托举着一台吉他,凌波从那人手里接过来。
回到话筒前顿住,底下评委早已困倦,没抱希望,懒洋洋打着哈欠。
“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我会唱歌给你听/哪怕好多盆水往下淋/夏天快要过去/请你少买冰淇淋/天凉就別穿短裙/”
凌波的声音传来,吊儿郎当地低吟浅唱,轻松自如,他声音清冽冽干净的像一汪清泉,刘婠婠右手覆在左手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子上的人,在另一边站着的刘沛似提线木偶,眼睛望着刘婠婠,明明就在咫尺,他却像在下一秒就要消失掉般,他这种失神的模样在整整持续了凌波将整首歌唱完,走下台。
凌波一首唱毕,刚才唱歌的人都一一走上讲台,空荡荡的舞台上被打扮花哨的人占满,主持人从评委手里接过一张纸,“下面我宣布,念到名字的人就是被淘汰的,没念到名字的人留在下一轮。”
所有人屏气凝神,去等待那个结果。
“李强,张娜,罗娜……,”
念到名字的人低垂着头,跟战败的被俘虏的士兵般,没被念到名字的人脸上有喜色,凌波的名字自然也不在那一长串的名字里。
主持人念完名字后就宣布下一轮比赛的时间和地点,是在下周六的7点在学校大礼堂里。
台子上的人都往下走,刘婠婠逆着人流往台子上走,她几乎是冲向凌波身旁,凌波也都是敞开胸怀,将她紧紧搂住。
我目光在人堆里搜索,刘沛和他的装备像一阵风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回了寝室,没花十分钟,就写了一篇简短地新闻稿,发到学校邮箱后,我就放心大胆的睡着了。
一周上课下课日子又恢复往日地波澜不惊,自从刘婠婠不在我身边,我的周围再也不见任何桃色故事,我和大多数平淡无奇地人地大学生一模一样,每日除了上课就是在自习室写作业看书。
只是偶尔个别事件,会收到刘沛邀请我去吃东西地消息,老地方老三样,我早已轻车熟路,每次我们都不说话,他静静地喝着他的酒,我安静地吃着我的烤串。
除了一次,那次他喝得有点醉,喝完他走路不太稳,我们路过一条巷子,窄的只能容纳一方人身体的巷子里的那盏昏黄的灯不知怎么出了问题,忽闪忽闪像萤火虫扇动翅膀般,李沛走在前头,我跟着在后边。
他摇摇晃晃地走着,“王昭君,我最近好忙真的。”好似为了让我相信他,他说完这话,走路的步子更慢,“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忙还总找你吗?”
他顿住脚步,我埋头走路,正撞上他瘦骨嶙峋的背,像是撞在一块不规则的石头上,硌地我脑门有点疼。“为什么?”
问完这话,我有点后悔了,害怕他说出一些我知道但不愿意承认地事实。
“因为你人真的很好。”
心里顿时不知滋味,“你人很好。”这话不少人跟我说过,别人对我说时,我都当是一种莫大夸奖,这说明我心地善良,道德不坏。
可刘沛说出这话,真像用一个虫子啃噬我的心,将我的心咬地七零八碎。
我人真好,那又怎样。
遇见不喜欢自己的人表白自己时,我们为了不伤对方地心,都会先扬后抑,说一句“你人很好。”这只是为了减轻自己地负罪感,“但我们不适合”这句话才是说话者心底最想说出的话。
那天我跟在刘沛后面,眼里的泪无情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第二场决赛地规则是50进25,相比于第一场地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地混战,这一轮地比赛养颜太多。
50个人也早有准备,各自唱着适合自己音域地歌曲,这一轮比赛地规则是所有人同时抽签,抽到数字相同的,则需要两人当场进行pk,共唱一首歌,评委当场点评选手,评出一个胜负来。
我赶到现场时,选手已抽好出场顺序,刘沛的机位不偏不倚架在中央位置上,他还是戴着那个黑色棒球帽,运动衣裤。
凌波抽的是25,正中间,抽奖结果一出来,两个陌生人就一块儿商定要唱的歌曲。最先开始的人所拥有的时间最短,越到后面,裁决所用时常最长。
两个人合唱一首歌,水平一较高低,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
凌波唱的是陈奕迅的《k歌之王》,他一开口低沉沙哑,将歌曲所表达的举世皆浊我独清又推向一个新的平台,孤独里又有苍凉悲怆。
不得不说,凌波的音域很广,唱哀歌有哀调,唱嗨歌能调动气氛,这一场下来,我身旁不少小姑娘都被他迷的七荤八素,在打探他的学院和名字。
25进10的比赛的赛制是先一人独唱一首歌,接着就随机抽两人对唱,凌波这一次唱了酷玩乐队(coldplay)的《yellow》,他以一种磅礴大气地音调来唱,高亢嘹亮,瞬间将整场音乐会地逼格上升一个层次,他这个纯粹外行的人就像瞬间被人给打通任都二脉,一下子在音乐流域游刃有余,一路过关斩将。
总决赛选地地点是在学校地大礼堂,这里可容纳两万人,决赛那天,除开大四学子外,所有人都被辅导员硬性规定来这里,不少人迫于被扣学分地恐惧来到这儿。
这天晚上,红绿灯光打在人脸上,迷离又温柔。
来参赛的人都化个淡妆,穿着稍微上镜的衣服,凌波今日穿的是一身白,白衬衫加七分白裤子。
他一站在台子上,一束光正打在他站的位置上,身后不少路人粉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一挥手,地下的人喊得更烈。
“我这首歌是要唱给一个姑娘听的,我们曾经错过彼此,将就寂寞熬成沙,颗颗落在心底,我心底想说的话都在这首歌里。”
人群一阵骚动,在所有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时,他走会舞台幕布后,地下一片哗然。人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人群安静如鸡时,他又出现咋舞台上,这一次他背着一台吉他。
转轴拨弦,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啦啦啦啦啦/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m.chuanyue1.com
悠扬婉转带点淡淡忧伤,全场都笼罩在这一种哀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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