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舟和阿渝的婚事定在九月初六,是陛下要求钦天监特意择的吉日。在成亲之前,宫里派来了教养嬷嬷来教阿渝礼仪,主要是避免在婚礼上出现差错。
繁琐的礼仪让阿渝疲惫不堪,稍有出错就会受到嬷嬷们的惩罚,阿渝烦不胜烦。
八月初,阿渝和盏莲逮着机会可以喘息一下,二人刻意乔装一番前往城外的大佛寺上香。
阿渝身着一袭藏蓝色的粗布麻衣,头上除了同色系的头巾,除此之外周身再无其它装饰,左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编的篮子,里面装着些许干粮,仍旧是用同色系的麻布盖着。脸上未涂丁点脂粉,素面朝天,仍旧压不住浑然天成的气质,反倒有些欲盖弥彰。
盏莲也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二人扮做庄稼人,也没有乘坐马车,徒步走到大佛寺。清早出发,快到午时二人才到大佛寺。
八月的日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二人一路行来,小脸通红,汗珠也从额间不停的渗出。阿渝上完香之后,静静地看着眼前宝相庄严的佛祖金身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盏莲热的不行,不停的拿绢帕擦拭脸上的汗水。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之后,小姐一直兴致不高,也不怎么笑,仅有的一次出门也总被人指指点点,说小姐配不上晋王世子,还被暗中扔鸡蛋,这才有了今天乔装打扮出门这一说。
盏莲看着神情肃穆的阿渝,问道:“小姐,您信佛了?”想着这里毕竟是寺庙,问这话又有点不敬神明,把声音压的低低的。夶风小说
“不信。”阿渝答的毫不犹豫。
盏莲有点晕:小姐不信神明,这么大清早,又是乔装又是徒步来上香,这是闹哪般?
“回去吧!”阿渝说着便朝大雄宝殿外走去。
“施主请留步。”说话的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和尚,“您是今日第九十九位香客,法华大师与您有缘,邀您一叙。”
阿渝拿眼神询问盏莲:法华大师很有名吗?
盏莲激动的点头,法华大师可是大周有名的得道高僧,几乎都在外游历,很少在大佛寺,今日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
“烦请带路。”阿渝道。【穿】
【书】
【吧】
三人穿过几条曲折的小路来到一座简陋的院子,里面法华大师已经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法华大师。”阿渝虽不信神佛,但是对大师尊敬有加。
“施主请坐。”法华大师慈眉善目,邀请阿渝坐下,道:“我观施主眉间有阴云笼罩,可是有烦心事?”
阿渝看大师说的神乎其神,遂起了都弄的心思,道:“我一个庄稼人能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为几口吃食。”
法华大师但笑不语,一双宁静的眼眸中充满了智慧和包容。
阿渝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大师,旋即也不藏着掖着道:“确有一件事情困扰我,红尘中的俗世,想来还是不要污了佛门清净。”
“施主既是我的有缘人,定是有慧根之人,当明白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佛家也讲有所为有所不为,凡事不要只看眼前,要跨越时间去看,就会得到你想要的。”法华大师道。
阿渝虽不甚明了,但眼前迷茫烦恼之事有了一丝光亮,感激道:“多谢大师。”
“施主不必言谢,佛渡有缘人。”法华大师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待阿渝走后,顾承舟从禅房中走出,径直走到石桌前坐下。
“说来有缘,你二人都不信神佛’。”法华大师道。
“法华大师说的极是,我二人确实缘分极深。”顾承舟望着阿渝离开的方向点头称是,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九月初六这日终究还是来了,来的极快。如果可以,阿渝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来。
可该来的总归要来。
大清早阿渝被人从床上挖起来,像个提现木偶般被人装扮,穿上大红的嫁衣,画上精致的妆容,戴上富丽堂皇的发冠,阿渝成了一位精致漂亮的木偶。
“小姐,吃点东西,今天可要折腾一整天呢。”盏莲端来几样点心道。
阿渝点点头示意梳妆的嬷嬷先退下,便坐在桌前,拿起一块香甜的鲜花饼,却又放下,今日实在没胃口。
“阿渝。”李恂突然从窗外跃进房内,声音中包含思念。
还未等阿渝反应过来,盏莲莲忙退下,还贴心的为二人将房门关上,便在门口如石狮子般伫立着。
“师兄。”阿渝看着眼前短短几月未见的男人已经消瘦的不行,心里除了心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摇摇头道:“今日你不该来的。”
李恂上前握住阿渝的双肩,道:“阿渝,你是不愿意的,对吗?你并不愿意嫁给顾承舟,对吗?”
李恂像是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往日平静坚毅的双眼中却充满着迫切,和阿渝看不懂的深情。
阿渝心中酸楚,想要告诉李恂实情,却又觉得说出来也只是为对方凭白添了烦恼。而面对李恂真挚得询问心中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河堤一下子从眼中宣泄出来。阿渝任由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下来,道:“如今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不,只要阿渝告诉我你不愿意,我马上带你离开,再也不回来。我们还像从前那般,可好?”李恂轻轻的拭去阿渝脸上的泪水,像是在擦拭无价之宝。
“师兄,我们每个人都有要走的路,之前种种只能留在记忆里,我们还得往前走。至于过去的,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阿渝别过脸不敢看李恂绝望失落的眼眸。
二人在阿渝说完这句话后陷入了沉默,耳边传来宴会大厅喧闹的嘈杂声。屋内,阿渝能听到二人的心跳声。
李恂闭上眼睛忍住满腹的绝望失落愤怒无奈和不舍,最终再次化为平静。再次睁开眼睛时,李恂道:“阿渝,今天来其实是想和你道别,大周南部屡遭海盗进犯,刚好也在我的封地,父皇命我前去荡平海盗,快则半年,慢则三五年。”
朝堂上刚刚传出南越王和凌王两王之争,李恂就被派去剿海盗,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件事背后有凌王的授意和安排。如此看来李恂此行必然十分凶险,阿渝心中担心,却也明白事情发生在南越,是李恂的封地,李恂有难以推脱的责任。阿渝想要一同前去,但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像上次皇宫失窃一样陪伴在他左右,心中既担心又着急,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李恂见阿渝为自己流泪,心神一荡,情难自禁,一把将阿渝揽入怀中,柔声道:“阿渝放心,我定会平安回来。”李恂没有说出口的是:如若到时你过的不好,我定会将你接到我的身边,由我亲自守护。
阿渝将脸埋在李恂怀中,瓮声瓮气的说道:“师兄,你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李恂闻着阿渝头发上的果香味,沉醉中更多的是痛苦,到最后只呐呐道:“都要好好的。”
李恂离开之后,阿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随着猩红的盖头盖在头上后,阿渝才能安静的去整理自己的心情。
“公子,急报。南越王在世子妃房中待了小半个时辰。”莫语战战兢兢道,为什么不好的消息总是让自己赶上。
顾承舟夜色般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白皙的肌肤在红色锦袍的衬托下愈发透亮,如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眼眸中的雾气浓了些。
莫语知道公子是在等自己继续说,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暗卫说王妃脸上的妆花了,显然是哭过了。”
“大婚之日为别的男人流泪,小鱼儿,很好。”顾承舟修长的手指划过宽大的衣袖,袖口内侧绣着的是一朵并蒂莲花。顾承舟脸上不显,声音中却充斥着比冬日里寒风还要冷冽的冰冷:“南越王此行想必凌王也会派人一路关照,传话下去让西山的崔颢也跟着。”
还得是南越王的面子大,竟然能让公子出动西山最顶级的刺客,南越王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婚礼一整天下来顶着十多斤的头饰还有十多斤的服饰,阿渝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只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可刚想侧身躺会,就被嬷嬷提醒要有世子妃的仪态,阿渝只好勉力硬撑着坐在床边。
就在阿渝要崩溃的时候,玲珑带着下人呈上一桌子的美食,道:“请世子妃先用膳。”
阿渝也不客气,招呼盏莲一起吃。主仆二人用过晚膳之后,玲珑早已经安排好香汤,让阿渝沐浴。阿渝卸下一身沉重的服饰和饰品,美美的泡个玫瑰花浴,身上的疲惫也跟着消失。
“世子殿下这么体贴。”仅仅是美食香汤就将盏莲收买,连口风也跟着变了。
“他可是人人称颂的金陵玉郎,这些表面功夫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阿渝可不会被这点小恩小惠收买。
“莫语见过世子妃。”正说着莫语进来请安,身后跟着一群人搬着数十个大箱。
“这是什么?”阿渝问道,大半夜抬箱子,怪渗人的。
“这些是世子府的田产房产地契,还有铺子庄园账簿,世子的话,这些以后都要由当家主母保管打理。”莫语说着就示意下人们打开箱子,箱子里堆的满满当当。
阿渝翻了个白眼,小声哼道:“这么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想让我做苦力,想累死我呢。”
阿渝说的虽然小声,但莫语可是高手,早将对方的话听了满耳朵,憋着笑道:“传世子的话,这些资产钱财王妃可以任意使用,不用报备。”
盏莲闻言兴奋的拉了拉阿渝的袖子,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都是小财迷。
阿渝矜持的清了清嗓子,摆摆手道:“知道了,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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