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猎者的人数众多,他们仅仅是派出一部分人员外出在深夜里打猎,回避这些“迷途贵族”的视线,也依然有充足的剩余力量轮流守夜,静悄悄地防御意外情况,和监视多事的“额外收入”。
杰克向二位队友指了指几个位置,暗示这是醒着的看守人员的所在地,又告诉了他们狩猎的那群人所往的方向。
“他们甚至没有燃起篝火,作为鬼怪你难道还像蝙蝠一样具有雷达功能用声波定位吗?”
裘克横起胳膊用手肘戳了戳杰克,他讨厌透了阴暗的环境,有时也会为了调高庄园里的亮度的问题和夜莺女士争吵。
“只是夜视能力好罢了,比起你的激情杀人我更需要潜行,毕竟白天我需要工作。”
三人静悄悄地离开帐篷,绕了不少远路才摆脱守夜者的视线走出休息的空地,他们加快脚步跟上出去偷猎的那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注意他们的行踪。广阔的森林偶有穿刺力极强的野兽的哀嚎,但大多太远,偷猎者们懒得去追踪。前方的那群人或许是发现了什么脚印或者是其他踪迹,突然兴奋起来,齐刷刷地有目的性地朝一个方向前进了,庄园的三人也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
“这会是什么动物的痕迹?豹猫?还是猞猁之类的?不过你们有没有发现,周围的树木没有那么浓密了,目的地大概又是一处空地,或者是森林的边缘。”
裘克蹲下拨开地上的断枝查看梅花状的脚印,他也踩在一些枯枝上,发出不小的声音,好在偷猎者们没有在意。
“豹猫生活在草原,猞猁也在更加北方的稀疏的针叶林才对吧。”
“是狼啊,”伊蕾特下了论断,她用手电筒晃晃地面上的足迹:“有两只狼,成年狼,或许是一公一母,群居生物居然两只出来单处,它们可能是群狼的上一任首领和它的配偶,虽然是上一任,但它们的皮毛价值还是不菲的,就算是卖给动物园也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你说话的方式还真是功利。”
“畸形儿还会被亲生父母卖给博物馆呢,很可惜现在这个世界是这样——”
伊蕾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和裘克都知道刚才所说的话里的受害者正有一位是他们的熟人,于是双方都不再谈这个话题。
行途如裘克所料,虽然整体上似乎是在朝更高海拔的地方移动的,但大家都感觉到自己在往森林的边缘走,天空中也渐渐能在枝叶的空隙里看见月光了,那是一轮圆月,或许是因为大家离天空跟近一些,月亮大得离谱,或许说得上很美,但甚至让伊蕾特有些巨物恐惧。
她还在感叹这样不多见的景色,不远处的人影却突然窜动起来,数发枪声,狼嚎声以及人类皮肤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三人拨开最后一根拦路的树枝,看见的果然是山林的边缘——悬崖,一头黑色皮毛的公狼正在和一个人纠缠,它受着伤,流着血,撕咬着眼前的人拿着枪的手臂,身边已经躺倒了一位面目血色模糊,身上还带着弹孔的猎人,四周的同伙由于狼与人过于近身,扭打在一起,而无法开枪,黑色公狼的身后护着一头纯白皮毛的母狼,它看似已经受了伤,四足难以支撑它的身躯,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珍贵稀有的白化品种,她才是真正的目标吧,说实话我在上流社会的晚宴里也仅仅见过纯白的狼毛制品几次而已——”
杰克这样说着,融到夜色里,他抽出刀片从背后刺向离自己最近的猎人的心脏,敌人来不及呜咽,在慌乱的野兽与人的缠斗中被雾鬼拖进森林的阴影里。杰克甩甩手套上的血迹,又看中另外一个注意力在偷袭白狼上的目标,正想绕后过去送他一个轻松的割喉,这时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一个偷猎者不知道抄了哪里的捷径,带着攀登工具从悬崖底下绕到白狼的身后来,他向目标射击,和其他猎人缠斗的公狼挣脱了之前的敌人,带着满口的鲜血和鲜红的,正在滴落血水的牙齿挡在白狼的面前,子弹击穿了它的右眼,过于强大的冲击力让它跌撞到好几米外远,猎人们见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几个壮汉架着铁制的笼子,想把两只狼一并活捉,这时刚才向公狼开枪的猎人发出一声惨叫,裘克没有再躲藏在黑暗里,他的手上拿着那把飞速转动的电锯,被突如其来开膛破肚的猎人眼睁睁地看着内脏从腹部露了出来,被截断的半截身子向后往悬崖下倒去,解决了一个,裘克的电锯因为飞速地转动摩擦,带着许久未用过而产生的锈迹迸溅出电火花,剩下的猎人们在惊诧之余看清了不速来者的脸,站起来的公狼向悬崖头顶的圆月长鸣一声,护在白狼的身后趁机逃离了猎捕者的视线,躲到森林的深处去了。
同时处于惊讶状态的还有杰克和伊蕾特,裘克可没有办法靠着电锯对付一群拿着猎@枪的恶人,但可惜小丑先生肯定没有想到这点,总是在思考前就动手了。
“潜——行,潜行啊朋友们,你们明白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吗?”
伊蕾特被裘克像夹带公文包一样夹在单手的臂弯里,在暴露之后踏上了逃亡的路程。偷猎者的新任务是杀人灭口,他们追赶在返回森林的三人的身后,向逃跑的身影胡乱开枪,但在枝叶繁密的山林深处并不奏效。
就算没有怎么训练过体能,杰克靠着他的大长腿依然跑得很快,他用手扬了扬自己身上这身猎装的披肩,帮小丑先生挡掉一发难得没有射偏的子弹:【穿】
【书】
【吧】
“那样血腥残忍的画面,真是既不优雅也不艺术,你甚至根本没有按照人体的关节来切割,行动也不和我们事先打个招呼,你应该也是有正常的审美的吧,那样的杀戮算得上是表演吗?”
“我可没有安安静静对绑在手术台上的活人动刀的时间。”小丑先生斜眼瞥了瞥斜后方的杰克,右臂再使了点力把伊蕾特捞上一点。
身后追赶的偷猎者似乎是发现了无组织无纪律就完全追不到目标,他们停止了在追赶的途中互相地推搡,领头的那位指向前方的三个身影:
“先集中火力向那个小女孩开枪。”
“啊哦,似乎是觉得柿子要先拿软的捏呢,我原来是突破口吗?”伊蕾特稍稍侧过头去看身后的人群的动静,在无数的流弹中,有一发子弹的轨迹正要贯穿她的头颅,裘克也来不及反应,穿着黑色猎装的杰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发子弹,子弹的威力巨大,加上过远距离的加速,杰克的肩部几乎是在瞬间就脱臼了,整只手臂像是破败的木偶的残片一样飞了出去,猎人们为终于命中了一个目标并且还造成了可观的伤害而欢呼,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像是炸膛一样飞出去的半截手臂触及到地面的一刻就如同可燃的粉末被快速焚烧一般雾化了,四周的空气变得更冷,夜晚的森林里永不会缺乏的雾水从各处涌来,汇集到杰克没有向下滴落血水的断臂那处,白色浑浊的雾缠绕在杰克新生的左臂上,渐渐消退之后塑成了新的肢干,只是杰克所想的并不止于此步。
“啊啊,被看到了吗,我的主人嘱咐我要为背后的神祇少添麻烦的,太可惜了,既然这样的话就有劳各位永远留在此处了。”
猎人们吃惊地看着非人的怪物身上的最后一点雾气,它们没有幻化出人类的手掌与五指,而是迅速聚集成鬼怪奇谈里才会出现的深海巨物的触手,雾气构成的触须上连接有野兽的尖爪,扭曲地贴附在杰克人类的身体上,密度极浓的雾刃穿透过过长的距离,刺向第一名受害者的胸腔,其他的猎物想要逃跑,但自由的雾已经绕到了人群的身后,巨大的白雾构成的野兽的爪子每个指尖都穿透着一位偷猎者的尸体,森林一下子全是血腥的气息,原本洁白的月亮像是要被染红,最后一个人也在雾刃的刀尖上停止了呼吸,杰克收回自己扩散到外的身体组成成分,雾水从那些破碎的躯体的缝隙间涌回,没有沾上一点污渍,最后回到杰克的身边,构成一只美丽修长的画家的手。
“你这样做又何谈美感呢?”作为活人的裘克还是有少许生理不适,他捂着口鼻干呕了一声。散碎的人体组织挂在枝叶之间,血液的味道想必不久就会吸引来一群饥肠辘辘的野兽,三人按原路返回回到那处可以看见完整圆月的悬崖,去寻找那两只狼匹留下来的踪迹,以提供一些紧急救助。
前行的路上杰克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这就是邪神的力量……也并不是我不能控制它……只是我惊讶于过于行云流水了——雾——这种属性——”
“不喜欢吗?这是祂为你挑选的。”
伊蕾特被裘克放了下来,她走在两人中间,侧过头询问黑发的开膛手。
“怎么会呢,不会有比这更好的力量了。”他向女孩笑笑:“能保护到我的女主人我很开心,毕竟吃枪子这种事让作为普通人类的小丑先生来做不太合适,即使庄园有再生的能力,这种失血的痛苦也是你们不能忍受的吧。”
“我说,雾水肯定也构成了你的神经系统吧,这具身体绝对不可能是没有内里的空壳,”裘克扯扯杰克的衣摆,后者挣脱开了:“所以你也绝对会痛的对吧,感到痛苦就要表达出来,可别误会我对于英国佬会有什么好心,只是想有一个心理状态正常的同事而已。”
“这点小丑先生可没有资格说我——”
他们又开始拌嘴了,伊蕾特作为领路观察着狼脚印延伸的痕迹,她把队伍带到更高海拔的森林深处,渐渐在前方有一处非自然光的灯火显眼起来,那大概率是鹿头班恩的居所。他们来到一处小木屋,木栅栏围成的院子里有着插在树桩上的斧头和堆在一旁的柴薪,还有水井和种植用的洒水器,裘克走上前想确认亮着灯的木屋房门是否是关闭的,却直接推开了那扇门,他们看到一个鹿头人身的怪物正在给那匹白色的狼上药,他察觉到来者,迅速取下墙头挂着的一轮铁钩,向门口的人钩去,但那只黑色皮毛的公狼却挡在了裘克的面前。
公狼向鹿头怪物吠着,后者只好收回钩子,他像是能听懂动物的言语,动物也像是能根据他无言的肢体语言就能够与他沟通一样,黑狼摇着尾围绕裘克转了一圈,后者让开位置让雇主进来,伊蕾特从木门口探出脑袋。被敷上药,后腿缠着绷带的白狼领着她坐到小木桌旁边的椅子上,鹿头怪物拿来山泉水,他把黑鼻子的鹿头套摘下放在桌上,那是一个金发的青年,年龄比伊蕾特所预料的还要小,但因为劳作和与亡命之徒斗争而染上沧桑,白狼凑到他的脚下来舔他的手掌,他抚着白狼,依然谨慎地看着两位男士,却向伊蕾特投去善意和愿意提供帮助的目光。
“请问您是班恩先生本人吗?”
金发的青年点了点头,他因为过久远离人类社会,没有与人沟通而略感羞涩,伊蕾特在面前的木桌上画上尤格索托斯的旧印:
“您的事我已经很了解了,此次前来是希望雇佣您来到我的庄园为我办事。”
“但是我——”班恩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惊讶地捂住嘴,察觉到被仇人割去的舌头竟一瞬间恢复了:“这位小姐,您可以恢复我的残疾,所以我知道违背您的意愿一定会遭受天谴,但我不能离开这片林子。”他听着自己又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逐字逐句地斟酌地发声。
“我可以给森林提供更安全更有保障的庇护。”
被救下来的两只狼都蹭到伊蕾特的腿边,它们用毛绒绒的毛发环住伊蕾特,伊蕾特伸出手抚摸着最靠近自己的那只的耳朵。
“这,我没有异议,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做好您给我的任务,但它们呢,族群已经不需要它们了,最近一直是我在照顾它们。”
“如果它们愿意和我走,庄园完全能够接受新的住户,顺便问一句,它们有名字吗?”
“不,没有,我也并不是这两个孩子的主人,应该说它们是森林的主人才对。”
“那么,你们不会介意我为你们命名吧,”伊蕾特转而问两只蹲在自己身旁的狼:“北欧神话里的主父奥丁具有无数和他并肩奋战的动物友人,乌鸦芙金和乌尼,八足马斯莱普尼斯,以及两匹忠狼吉利和弗雷齐(Geri/Freki),我便用此命名你们。”
四人两狼回到加油站停车的地方,在守林人的带路下返回的路程格外轻松,裘克帮班恩把行李搬上越野车的后备箱,伊蕾特看着远处的山林,黎明的晨光正从森林后繁茂的枝叶后渗透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完整的夜晚了,伊蕾特对着山林的方向掀开一本古书,书中的旧印从纸页里具体化出来,飞到森林的上空,笼罩下一个梦境一般内里混沌的保护罩。
“不会再有无知的人类去往这处了,他们会在这之中陷入吾主主父阿撒托斯的梦魇,变成为祂永无止境的吹笛者——娱乐用途的牺牲者之一。”
班恩会开车,于是剩下返家的路程由他来驾驶。三人坐在后座,裘克和伊蕾特坐在杰克的两边,把脑袋枕在高大的开膛手的左右肩上。毛茸茸的白狼吉利盘缩在伊蕾特的脚下伏着休息,公狼弗雷齐则在为伴侣梳理毛发,他受伤的右眼已经被处理好。Μ.chuanyue1.℃ōM
“一晚上都在奔波,一定很累吧,特别是我们的嗜睡的女主人,回去后不知她要调整多久才好,这样的冒险对她来说简直是挑战与折磨。”
“啊,那,席格先生您呢?”班恩开着车,出声询问杰克。
“主人告诉你我的主人格的本名了吗,忘记那个名字吧,叫我杰克就好了,不知道这样说是否会吓到您,但是我并非活人,只是个被复活的冤魂而已,睡眠对我来说只是消遣,而并非必需品。”
“伊蕾特小姐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希望之后与大家的相处中不会招得讨厌。”
“班恩先生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与同事们打好交道而苦恼,”杰克想了想,他看着伏在他左肩的伊蕾特的脑袋,像是释然一般地笑着说:
“这个家伙——希望我的冒犯她永远不会知道——效忠于克苏鲁神话的神明,庄园与他们兄妹的名字都来源于希腊神话,给新随从取名却还从北欧神话里选,我预感以后还会有更多怪人来到这里与你我共事,或是站到我们的对立面。你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想要给所有人所谓的爱,却迟早会陷在自己挖掘出来的陷阱里,不懂拒绝的,可笑的博爱的家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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