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么？”
“只是，那又怎样呢？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有这时间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吧。”
顾湘的话对于沈梦灵而言，就像一双冰冷苍白的手从冷泉中伸攀爬而出，顺着沈梦灵的僵直的身体慢慢向上，所过之处冰凉黏腻，仿佛一条蛇吐着信子，正蜿蜒地爬向它的猎物。
沈梦灵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被掏空了，脑子一片空白，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流。
顾湘说完轻嗤一声，不再管沈梦灵如何，聘聘婷婷地离开。
她并没注意，在水牢的阴影处有个人此刻呆如木偶，如坠冰窟。
魏清尘步伐僵硬地从阴影中走出，神色晦暗不明。
沈梦灵却像看到救世主一般，使劲地挣扎起来，两只手腕被粗糙的锁链磨得鲜血直流。
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知道，师尊来了，最宠爱她的师尊来了。
师尊是来救她的，救她出水牢，救她出顾湘营造的恐怖地狱。
“师尊，师尊，救我，是顾湘，顾湘回来索命了！”
魏清尘直到听到顾湘的名字，眼珠终于动了动，转而失态地冲向沈梦灵。
“你听到了对不对？刚才你听的最清楚！是顾湘，是顾湘回来了，对吗？”
沈梦灵哭得更加歇斯底里，鼻涕眼泪都混在了一起。
她疯狂点头：“是的，师尊，就是那个跳下刑罚台的顾湘，她回来了，她要我死，她要我死啊，师尊！只有您能救我了，梦灵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给您惹麻烦了，师尊您一定要救我啊！”
魏清尘却突然松了揪紧沈梦灵脖领的手，眼神失了焦距，沈梦灵所有的哭喊在他耳中只剩下了嗡嗡声。
他眼神呆滞，喃喃地说：“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他的顾湘，没有死，他的顾湘，终于肯回来了！
沈梦灵看到此刻魏清尘失魂落魄的模样，哭声猛然一滞。m.chuanyue1.com
不对劲，魏清尘的反应不正常，此刻的魏清尘，哪有要保护自己的样子。
眼看着魏清尘就要背转身，沈梦灵嚎啕大哭。
“师尊，你救救我，你还没给我解开枷锁，师尊，你看看我，我是梦灵啊！”
“师尊，你不要走，师尊……”
可魏清尘仿佛充耳不闻，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向着顾湘离开的方向追去。
莫凡星求动魏清尘后，彻底放了心，反正有师尊在的地方小师妹根本不用他插手，师尊就会照顾得无微不至，索性，他便去找了雷昊庭。
“凡星啊，坐。”
此刻的雷昊庭握着酒杯，眼神有些迷惘，眼中的莫凡星分分合合，一会儿一个，一会儿又变作两个。
“凡星，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莫凡星坐了下来，沉声说：“师兄你喝醉了。”
“我醉了吗？我没醉！每日每夜，我多想自己就这么醉了，一醉不醒，一醉解千愁。”
“可是你知道吗？这酒都是骗人的，根本就醉不了！”
“我总想着醉了就可以看到她的样子了，可是她好狠的心啊，无论我醒着或者醉了，她都不肯让我看到她的样子……”Μ.chuanyue1.℃ōＭ
莫凡星夺了雷昊庭的酒杯。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对小师妹不闻不问，还一直盯着玄冥阁那个女人的原因吗？”
莫凡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什么女人，她叫顾湘，她是顾湘啊……”
“可这个顾湘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顾湘！”
雷昊庭双手猛然拍向桌子，瞪着莫凡星。
“她是顾湘，你没发现吗？她就是顾湘！”
莫凡星懊恼地抓了抓头。
“师兄，不管她是不是顾湘，你都不应该这么对咱们的小师妹！”
“沈梦灵？”
莫凡星一震，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听师兄连名带姓地喊梦灵，言辞中无一丝情谊。
“师兄？”
雷昊庭摇了摇头，看向莫凡星，冷哼一声。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的，只是看着沈梦灵身上有湘儿的影子，如今看来……”
“师兄，你什么意思！”
“凡星啊，你还记得湘儿小时候的样子吗？”
莫凡星看着雷昊庭眼睛亮了起来，在那明亮的回忆中他眼前也出现了而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顾湘。
“你不知道，顾湘刚来的时候，无论宗门有何烦扰，只有我俩跟着师尊在后山的小木屋里。”
“那时候师尊忙，经常一日一日的就我俩相伴。我带着她逮兔子，抓野鸡，我想尽办法给她做好吃的，带她玩好玩的，她总是甜甜地追着我师兄师兄地叫。”
“但凡有一点不满意，她就会撅起小小嘴巴，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特别像夏日池塘边的小青蛙，拿手点一点，手感滑滑的。”
“我就会想办法哄她，从在宗门里乱跑到去山下的市集里玩耍，她的眼里只有我，我的眼里只有她。”
“后来她渐渐长大了，师尊也开始不在外出，整日地守着她，就算外出，也会带着她……再后来，你来了，大家都围着她，慢慢地，在她眼里，几乎都快要看不见我的影子了，可我的眼里，依旧，只有她啊……”
“晨起而作，日落而息，偶尔云游，闲时打趣……那些日子都再也回不来了。”
莫凡星被雷昊庭的话深深地震惊了，他从来没想过师兄他竟然……
“那你为什么对沈梦灵？”
“因为像啊，那个懵懵懂懂甜甜叫我师兄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湘儿一模一样啊，你知道吗？那是我在梦里都奢望的曾经啊！”
“沈梦灵刚来的时候，我强迫自己如儿时对待湘儿一般，看着她笑我就高兴，看着她生气我就心疼，后来当我为她笑为她心疼的时候，我竟然有了新发现！”
“新发现？”莫凡星感觉心底升起了一股冷意，但他又不敢确信。
“每当我为沈梦灵忽略湘儿的时候，她终于肯看我了！她终于会像儿时一般，可怜兮兮地拽我的袖子叫我师兄，会想儿时犯了错一般，可怜巴巴地对我轻声细语说师兄我没有……”
“凡星啊，你知道我盼了多少年吗？所以我变本加厉地对沈梦灵好，湘儿就会更加哀怨地看着我，哪怕她怨我，那也是有情绪的，代表着我终于在她心中掀起了波澜！”
“师兄！你疯了！”
莫凡星没想到自己的冷意被证实，雷昊庭就这么毫不遮掩地承认了。
“是，你说的没错，我疯了。我也知道这种替代是假的，是病态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陷进去了，并且，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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